源氏公子退到邊門口,便站在走廊裡等空蟬。小君心中不安,覺得太委屈了他,說道:“今夜來了一個特別客人,我不便走近姐姐那裡去。”源氏公子頓感絕望,說道:“如此說來,今夜又只得無功而返了,這不是教人太難堪麼?”小君忙道:“還不至於此,煩請相等,待客人走後,我立刻設法。”源氏公子想:“如此看來,他倒蠻有把握。這孩子年齡雖小,可見乖識巧,頗懂人情世故,尚且穩健可靠呢。”
一盤棋罷,只聞衣服的窈車作響之聲,看來是興盡散場了。一位侍女叫道:“小少爺去哪兒了?我把這格子門關上了吧。”接著便是關門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源氏公子急不可耐,對小君說:“都已睡靜了。你過去看看,想想辦法,盡力替我辦成此事吧!”小君尋思道:“姐姐脾氣極為倔犟,我無法說服她。不如待人少時將公子直接領進她房裡去。”源氏公子說:“紀伊守的妹妹不是也在這裡麼?我想看一看呢。”小君面有難色:“這怎麼行?格子門裡面遮著厚厚的帷屏呢。”源氏公子不再堅持,心中只想:“話是不錯,可我早已窺見了呢。”不禁覺得好笑,又想:“我還是不告訴他吧,不然怕對不起那個女子了。”嘴上只是反覆地說:‘等到夜深,讓人好生心焦。”
這回小君來敲邊門,一個小詩文未開了門,他隨了進去,但見眾傳女都睡熟了。他就說:“這紙隔扇日通風,涼爽,我就在這兒睡吧。”他將席子攤開,躺下了。侍女們都睡在東廂房裡,剛才開門的小詩文也進去睡了。小君佯裝睡著。過了一會兒,他便爬起來,拿屏風擋住了燈光,將公子悄悄帶到這黑暗中。源氏公子有了前次遭遇,暗想:“這回如何?不要再碰釘子啊!”心中竟然十分膽怯。但在小君帶領下,還是撩起了帷屏上的垂布,閃進正房裡去了。公子走動時衣服所發出的聲,在這夜深人靜中,清晰可聞。
空蟬只道源氏公子近來已經將她忘記,心中固然高興,然而那晚夢一般的情景,始終縈繞在她的心頭,使她不得安寢。白天神思恍惚,夜間悲傷愁嘆,今夜也不例外。那個軒端獲睡在她身邊,興致勃勃講了許客話後,心中無甚牽掛,便倒下酣睡過去了。這空蟬正鬱郁難眠,忽然感到有股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似乎有人走近,頓覺有些奇怪,便抬起頭來察看。從那掛著衣服的帷屏的隕縫裡,分明看到有個人從幽暗的燈光中走來。事情太突然,她在驚恐中不知如何是好。最後終於迅速起身,被上一件生絹衣衫,悄悄地溜出房間去了。
這源氏公子走進室內,看見只有一個人睡著,當下滿心歡喜。地形較低的隔壁廂房,睡著兩個侍女。源氏公子便將蓋在這人身上的衣服揭開,挨近身去,雖覺得這人身軀較大,也並不介意。這個人睡得很熟,細看,神情姿態和自己意中人明顯木同,才知道認錯了人,吃驚之餘,不免心生氣惱。他想:“這女子若知道我是認錯了人,會笑我太傻,而且勢必生疑。但若丟開了她。出去找尋我的意中人,她要是堅決地迴避我,又會遭到拒絕,落得受她奚落。”因此想道:“睡於此處的人,何況黃昏時分燈光之下曾經窺見過,那麼事已至此,就算是上天賜予,將就了吧。”
這軒端獲好半天才醒來。她見了身邊的這一人,感覺有些意料外,吃了一驚,茫然不知所措。但她來不及細想,既不輕易迎合、表示親呢,也不立即拒絕、嚴辭痛斥。雖是情竇初開而不知世故的處女,但一貫生**好風流,也並無羞恥或狼狽之色。這源氏公子原想隱瞞自己姓名。但又一想,如果這女子事後一尋思,明白真相,自己倒關係不大,但那無情的意中人空蟬,一定會畏懼流言,因此憂傷悲痛,倒是對她不起的。於是不再隱瞞,只是捏造了緣由,花言巧語地告訴她說:“我曾兩次以避兇為藉口前來宿夜,都只為尋找機會,向你求歡。”此言荒謬之極,若是深通事理之人,便不難鑿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