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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裴琰聽得有些粗鄙,不由眉頭微皺,卻覺句句在理,無言相駁,半晌方道:“那小花狗力氣不如你家大黃,自然要受欺負。”

“相爺錯了。我家大黃遲早有老邁無力的一天,小花也遲早有長大的一天,我若不讓大黃和小花相處融洽,將來吃虧的還是我家大黃。”江慈笑道。

裴琰搖了搖頭,嘆道:“月滿則缺,月盈則虧。”

江慈接道:“物盛則衰,地之常數也!”

二人同時笑起來,裴琰點頭嘆道:“由兩隻狗得出這個道理的,華朝怕只有你一人了。”

他心頭還有疑問,卻覺難以開口,正猶豫間,江慈按捺不住,問道:“相爺,他究竟去哪裡?”

聽她語氣中無限牽掛,裴琰心中一陣發酸,猛然轉過頭來,盯著江慈看了幾眼。江慈被他看得心頭髮毛,他已開口道:“小慈,你可知三郎的真正身份?”

江慈不知他問這話是何意思,便輕輕點了點頭。

裴琰斟酌了一下,還是問道:“我是說,你知不知道,他在華朝的真正身份?”

江慈明白過來,心頭一痛,猛然站起,面上也有幾分惱意:“相爺,他一直敬重你,難道你還將他看成―――”說不下去,只是緊盯著裴琰。

裴琰被她看得有些狼狽,移開目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十分敬重三郎。我是說,你有沒有想過以後怎麼辦?三郎,終究是―――”

皎月當空,暗香浮動,江慈仰頭望著明月,輕聲道:“相爺,你能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嗎?你會因為不知道以後怎麼樣,而不去做眼前當做的事情嗎?”

不待裴琰回答,她低低道:“不管以後怎樣,我現在能多陪他一天,便多歡喜一天。”

裴琰一生中,何曾聽過這樣的話,更何況還是由她說出。他慢慢咀嚼著這番話,悵然若失。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江湖遊俠生活。從此,宦海江湖,涯海角,上天入地,黃泉碧落,青山隱隱,流水迢迢,生生世世,兩兩相忘―――”

“相爺是在西園吃飯,還是回您的慎園?”

“我服侍你可以,你不得欺負我,也不得把我當奴才般指使。”

“相爺愛欺負人,為何不去欺負那個何家妹子,或是那個楊家小姐?偏在她們面前一本正經,人模狗樣的。”

也曾與她朝夕相處,也曾與她言笑不禁,當日卻未想過,以後竟會是今日這般情形。

花朝月夜,如指間沙漏去,這樣的聲音,恐怕再也聽不見——

江慈卻惦記著衛昭,見裴琰神色恍惚,便輕聲問道:“相爺,他——”

裴琰於心底長吁了一口氣,終站起來,微笑著望向江慈,道:“他去辦事,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

江慈見他又騙自己,不由有些惱怒,但馬上又想開來,微微一笑:“也是,他向來說話算話,自然會回來的。”

裴琰大笑,笑聲中,他身形遠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月上中天,時光如沙漏,逝去無聲。

馬蹄聲疾如暴雨,衛昭白衫輕鼓,抽打著身下駿馬,疾馳向“回雁關”。

兵器運得極為順利,竟比預料的要早半天,也許,真的可以趕在月圓之夜,過個真正的中秋節吧?

駿馬奔到小山坡下,“唏律律”一聲長嘶,止住奔蹄。山坡上,大松樹下,一個人影靜靜而立,看著他躍下駿馬,看著他急奔上山坡。

她撲入他的懷中,他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她。

聞著他身上淡雅的氣息,聽著他劇烈的心跳,她說不出一句話。他聞著她髮間的清香,感受著她身上的溫暖,也說不出隻言片語。

月過中天,一分分向西飄移,江慈終想起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