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孩子。”祝問善朝她笑了笑，“你已經學會思考了，不過這個問題呢你長大後就會明白，所以老師就不說了。”

主要是懶的。

女生卻神色認真道：“老師，我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媽媽總是不給我買我想要的東西？但是茜茜的媽媽都會給她買呢？是因為我不夠乖嗎？因為我成績沒有茜茜好嗎？”

買個東西，這孩子怎麼就想到乖不乖、成績好不好上去了？

一看平時就是被她爸媽這麼pua的。

那既然她都這麼誠心誠意地問了，祝問善就通俗易懂的方式解答她：

“一兩次不給你買喜歡的東西，是因為你家裡窮、沒錢，簡而言之就是你的爸爸媽媽沒有茜茜的爸爸媽媽能幹、有本事，所以他們捨不得給你買，並不是你不夠乖，成績不夠好。”

“但是總是不給你買喜歡的東西，是因為你的爸爸媽媽不愛你，他們不尊重你的需求，是不稱職的父母，所以才不給你買。不過沒關係，你長大後賺了錢可以給自己買。總而言之呢，都不是你的錯，明白了嗎？”

女生聽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看著她沒反應過來，顯然對她的回答感到詫異。

後邊坐在正中間的、一個四十多歲的女老師立馬厲聲道：“祝老師，你在做什麼？你怎麼能這麼說！？”

這些聽課老師一般就埋頭寫評語、或是用挑剔和不耐的眼光看著她，這會兒還是第一次說話，祝問善總算提了點興趣：“我是在教授道理呀。”

女老師連連質問：“有你這麼教的嗎！你考過教資嗎！”

祝問善：沒有。

祝問善：“那不如請考過教資的曾老師說說我應該怎麼教呢？”

曾老師義正詞嚴道：“這裡應該教導孩子體恤家長的辛勤工作的不容易，學會勤儉持家、不亂花錢的良好品德……而不是說什麼父母沒能力賺錢，對孩子不好、不愛他！”

祝問善聞言，樂得笑了一聲：“我算是明白了，這思想品德課呀，教得是如何養成一個有良好品德的孩子，從而讓她對他人貼心寬容友善，對社會無私奉獻自身價值。”

她拿起講臺上從剛開始就沒碰過的課本翻了翻，像是在看什麼新奇的東西：“我看看哦，傳統美德，首先是仁愛，體現了對他人的關愛和尊重；然後是謙和好禮，體現人們對他人和世界的尊重和友善……”

“還有克己奉公，要求個人剋制己私、服從整體，個人利私要服從社會功利；愛國愛民則是要捨己為人為公、忠誠奉獻；篤實寬厚是要為人處世寬己待人……就是要原諒別人的傷害嘍？”

她像是又翻到了什麼，停下來笑了笑：

“這個剛正不阿、公正無私，是最好笑的。人一出生，就揹負著最不公平的人生命格，在社會上處處遭受著不公平待遇的可憐人們，卻要自己心懷公平公正之道？一個連想要的娃娃都得不到的孩子，憑什麼不能嫉妒擁有無數個娃娃的朋友？憑什麼她要壓抑自己的慾望、去體諒無能的父母？”

祝問善把書扔到講臺上，發出一聲悶悶的“砰”：“難怪難怪，在這種教育下長大的小孩，不會自我pua就難怪了。”

“她只是想要一個娃娃而已，和坐擁無數娃娃的茜茜相比，是很過分的要求嗎？”祝問善看向那個站在那看著她的女孩，“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娃娃，還要被洗腦去體諒不給她買的罪魁禍首……嗐，果然有些孩子生來就是給父母當小冤種的。”

曾老師：“你……”

“同學們，”祝問善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她朝講臺下的同學們笑了笑，“我做個調查，你們的父母有沒有說過類似：等你長大了要賺好多錢、買大房子，爸爸媽媽就等著跟你享福了，類似的話呢？有的話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