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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失陷

江朝歡只一瞥,大驚,鬆手撿起那東西定睛一看,幽藍剔透,半個雞蛋大小一顆珠子。藍色東珠裡面有一絲瑩白紋路,上有點點斑駁,彷彿雀尾的翎毛痕跡,這珠子正是顧襄的劍鞘上所嵌的配飾。

他不敢相信地一再端詳這顆珠子,是顧襄最愛的雀翎東珠,靈霧島洞主呈上的貢品。還是顧柔設計的款式,又親自雕琢鑲嵌於劍鞘之上,正是為顧襄的靈鈞劍打造的新劍鞘,她已經拿了三年,無一日離身,絕不會錯。

難道顧襄真的遇到了什麼?那小縉和謝釅呢,這麼久沒有訊息也沒救她,又發生了什麼?

他在周圍細細搜查,再無其他痕跡,只得收起珠子,飛快地去聯絡點通報情況。見萬不同還一直跟著,也不多話,直接一掌劈在他後頸,將他丟在巷角,遣手下來,待他醒轉再秘密跟隨。

轉入十里坊,經過三家鋪子,只見一方黑色匾額題著“十鬥米鋪”。

門邊一幅楹聯則鐫刻“果腹自當憐餓莩,終身何取棄糟糠。”一個不大的施粥攤子支在幃帳之下,便是顧門於雲中郡的聯絡點了。

顧門在西北一帶的郡縣皆盤下糧油米鋪以為據點,一則西北近些年來常有旱情,收成欠佳,糧油作物緊俏,生意好,自然也多了探聽訊息的渠道。二則每逢初一十五門口施粥,更是吸引遊殍乞兒,往來傳遞訊息時掩人耳目。

然而今日並非初一十五,門口卻布了施粥攤,且攤子前空無一人,只有一個身材滾圓的攤主在帷帳後翹著二郎腿坐著,實在有違常理。

見江朝歡走近,那攤主斜睨了他一眼,慢慢騰騰地站起來,走到大鍋前,陰陽怪氣地擠出一句:“看你穿的也不像遊民,要買米還請屋裡去。”

江朝歡不置可否,反而問他:“今天是初三,按理來說不是施粥的日子吧?”

“哦,這個月初一老闆有事,就改到了初三。”攤主懶洋洋地回答。

“但今日老闆也不在這裡。”江朝歡環視四周,每個聯絡點的老闆便是線使,總管一處情報聯絡事項,這種場合是必須要在現場監督的。

攤主有些不耐煩了:“他剛剛去了後院,我說你到底幹什麼的,不買米別在這搗亂。”

“日月有時兮,龜蓍既許。”江朝歡審視著他的扁圓的輪廓,不再試探,緩緩吟出這句。

胖攤主悚然一驚,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來,呢喃道:“蕭笳悽咽兮…旗常是舉。”

說著,他抬手一揚,向屋內讓去,江朝歡隨他步入中堂,只見裡面空無一人,冷冷清清,好像還飄蕩著什麼味道。

“敢問聖使高姓大名,門主有何指令?”胖攤主偷眼打量著江朝歡,一邊恭敬地問道。

“雲中郡的三人怎麼只有你一個?你是線使?”江朝歡在櫃檯前轉了一圈,又隨手抓了一把小米磋磨。

顧門每處的聯絡點有三人為據,領頭為線使,與門中使者往來訊息,但不可與總舵聯絡。兩名線人,有越級上報總舵之權。三人互為牽制監督,所有佈施,傳遞訊息等重大場合,必須三人全部在場。

但今日顯然只有這胖攤主一人,江朝歡狀似無意地掃視室內。

“我正是線使付大慶,不知聖使大駕,兩名線人今日去採買了,還請聖使入內堂敘話。”付大慶合上店門,向後門虛指,引江朝歡而去。

江朝歡點點頭,隨著他走出後門,進了內院,彌散在空氣中的土腥味更濃了一點。

院中西南角的樹池下落葉紛紛,比別處更盛。江朝歡走過去看,那樹池中的土壤顏色似乎也更深,他伸出手想要捻起一點土,卻見付大慶攔在身前,似乎有些急切地說道:“聖使大人,我有要事稟報,還請入後堂一敘。”

江朝歡從善如流地收回手,轉身隨他走入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