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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窺得

最終的結果,就是小縉毫不妥協,就這樣一直坐在一旁,默默看著江朝歡折紅英發作。

這場一直持續到天色黑透的過程裡,小縉看到他腕上桃花逐漸綻開,而他的面色一點點變得慘白。奇怪的是,就算痛到連呼吸一下,都不由顫抖,他也依舊張著眼,一聲不吭地死死扶住床沿,不肯任自己暈厥過去。

直到他左手上包著的白布又滲出紅色,小縉眼皮跳了一下,握緊了拳頭,卻忍住了沒動。

最後,就在那桃花徹底綻開之際,只見他猛地嘔出口血來,一頭栽倒在地。

小縉霍然而起,將那個即使在暈過去後也緊緊皺著眉的人來來回回看了半天,攥起的拳頭鬆了又緊,終於,還是過去把他扶了起來……

之後一連三天,時間彷彿陷入了一個輪迴,這樣的場景一遍遍重演。

每當折紅英發作之時,小縉都會過來,怎麼趕也趕不走。

江朝歡無法,只能當他不存在,依舊自己分出內息在體內試探,尋找呂隙。然而,折紅英發作得一次比一次劇烈,而他的身子卻每況愈下。此消彼長,即使有藥物調理,他也沒法再多保持哪怕一瞬清醒。

心脈重壓之下,疼痛倒是其次,可長時間的心悸讓他越來越難集中神志,有時正勉力分辨暇隙,腦中會突然全然空白,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而小縉只是一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他,無論他是為抵抗暈厥而一次次掙開正在癒合的傷口,還是因驚悸失魂而露出茫然痛苦的表情,都不再上前阻止或惡語相向。只是面無表情地等待著,直到他又一次暈去。

那冷漠的目光毫無觸動,與看到一場螞蟻搬家不會有任何區別。

到第七日時,江朝歡已稱得上是形銷骨立。即使是未發作的時間,枝葉消褪的過程也讓他沒有一刻好過。

這日小縉來時,房中卻空空如也。

驚異之下,小縉放下藥碗,一層層尋去——顧雲天實際上是囚禁了他,他應該是出不去的。

果然,在樓頂的挑臺上,小縉看到了那個人。

他立在欄邊,背影消瘦得近乎病態,就算下一刻倒下去,也不會讓人覺得意外。雖看上去沒什麼外傷,但小縉清楚,他的身子已經被侵噬透了。

小縉默默呆了半晌,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那個背影真的晃了一下,往後跌去。

小縉的行動比想法更快,他衝過去時,那人卻已經扶住了欄杆,堪堪站穩。只見他又習慣性地死死壓著左手,直到眼中重新湛出清明。小縉看向他右手手腕,那朵桃花已然開了一半,此時含羞脈脈,清麗無儔。

“暈過去至少會輕鬆一點,你是嫌還不夠疼嗎?”小縉的語氣依舊毫不客氣。

江朝歡沒有回頭,只是淡淡說道:“那時候,你也是這樣的吧。”

小縉心內一顫,知道他在說什麼。

那段噩夢般的回憶,本已被他深埋心底,但其實無日或忘。這七天來的每一刻都無比漫長,有時看著他輾轉煎熬,浮現在小縉眼前的卻是一個戴著面具的少年,掙扎著、翻滾著、哀號著,卻怎麼也夠不到那一尺之距的解藥。

嗓子被弄毀、雙腿被打斷、毒日日發作……直到他徹底屈服,答應為那人做三件事,甚至因此屢屢置顧襄於險地。即便如此,他也沒想過一死了之。

活著,從來都是別人掌中之物。可死,至少要為自己而死,死個明白。

“我和你一樣,沒有父母親人,不知自己姓甚名誰。這身武功、這副身體,皆是別人賜賚,也要為人驅使。”

江朝歡像旁觀者一樣打量著自己的手腕,彷彿那是別人的身體。“這世上沒有什麼是真正屬於我的,我也沒什麼不能失去的。”

怔怔站在後面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