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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覓影

鶴松石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無端的,數九寒冬裡莫名泛起沉悶的氣息。半晌,他才重新開口:“當時任憑我怎麼問,師兄也不肯多說半個字。沒辦法,我只能一面去信給師父,一面留下來守著。而這期間,我見到了蔡隸。”

“自從我來後,蔡隸一直躲著我。我本來也沒去管他,但那日卻撞見了他在翻動師兄的藥材。雖然並不是偷盜或下毒,但我逼問下他也不說是在幹什麼。於是我去找師兄說,就算你不回去,至少也不要和這種來路不明、懷有異心的人待在一起吧。”

見江朝歡“嗯”了一聲,他接著說道:“師兄卻不肯答應,但晚上,他終於來找我了。那天的夜色和今晚很像,明明悶得沒有一絲風,卻讓人生不出煩躁的感覺,只是每次瞟過那黑洞洞的天空,就會從心底裡戰慄一下……那晚,師兄把在大漠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我。”

“我一時還不敢相信這兩年時間會發生這麼多變故,直到天色微熹,聽師兄講完了,我才能有些設身處地理解他。”鶴松石頓了一頓,凝眸嘆息:

“讓師兄放不下、回不去的,有三重理由:”

“一則,他此去不僅殺了部族裡的很多人,還屠滅了整個村子。男女老少,一個活口都沒留……向來被師父教導不可濫殺無辜,更不可對不會武功之人下手……師兄無法原諒自己。此事成了紮在他心裡的一根刺,當時他只覺無顏面對師父,即便後來回去,也時常鬱結悔恨,一直到最後也未曾放下。”

“二則,他一開始答應了蔡隸,只要幫他找到孟九轉就帶蔡隸回淮水派,而孟九轉也確實找到了。但經歷了此後變故,師兄也猜到或許與蔡隸不無關係。至少從蔡隸助他而不顧自己族人就能看出,此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師兄是極重諾之人,扔下蔡隸他良心不安,帶他回去卻又怕他所圖更多,會害了師門。兩難之下,他只能暫且不回淮水。”

“而三則,也是最重要的。”鶴松石加重了聲音,直視著江朝歡,只見他極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倒映出眼前的人:“……是定風波。”

“是江玄……讓梅溪橋重新修訂的定風波?”江朝歡像在談論別人的事一樣自然地問出。

“沒錯。”鶴松石一開始就說過這節:“孟九轉失蹤時,師兄已修訂了大半,也無法換人接手。於是,師父命他去西域時帶上了定風波。而在尋找孟九轉的半年裡,他已經完成了全本的整理修繕,只是一時無法交給師父罷了。

“可這一耽擱就出了事。後來在為救孟九轉殺了首領後,師兄就預料到了會遭到部族猛烈的報復。他怕自己無法活著離開鄯善了,那師父交給他的任務該怎麼辦……於是,他決定讓孟九轉把定風波帶出去。”

江朝歡一挑眉,按耐下驚異等他繼續說下去。

“師兄知道孟九轉作為杏林聖手,總會隨身揹著許多藥材,便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在被部族追殺的那段時間,夜裡總是悄悄的潛入孟九轉房間,把定風波刻在他的藥材上。就這樣,在去村子裡取書之前,刻完了一整本。最後,他還留了一封信。”

“他沒有告訴孟九轉?”這種說法讓江朝歡覺得更不可思議。梅溪橋在孟九轉藥材上刻字,早晚會被他發現。可卻偷偷摸摸的,不想讓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鶴松石點點頭,解釋起來:“師兄本來是這樣想的:他所刻的,都是最珍稀的藥材,孟九轉不會輕易去用,所以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若最後他能活著離開大漠,那就再偷偷取出這些藥材,此事便當沒發生過;而若他真的死在那,孟九轉得以生還,那麼等孟九轉發現字跡時,看到最後便會看到他留下的信,幫他把藥材送還給師父。”

“所以,梅溪橋是並不完全信孟九轉,只是做了最壞的打算?”江朝歡問。

“是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