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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零.親見

江朝歡死死盯著角落中那變得陌生的人,終是一轉身,走出了那個漆黑腐朽的房間。

他們說的,他一個字都不信。

食人肉、吃腐屍,這個為人所惡的鷲的習性出現在嵇無風身上,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任瑤岸曾說,比尋常鷲類不同,拜火教神鷲自出生來便是隻以人屍為食,而屍體的來源則是教中專門豢養的“藥童”。所有天資不好、在考核中失敗的少男少女都會被禁於密室,每日喂以各種毒物,精確控制用量,慢慢地,其骨髓內都透入劇毒。而他們成年之日,便是將他們投餵神鷲之時。

藥童無論是已死於中毒還是尚有氣息,都只能淪為神鷲的食物。只因以人養毒,所能激發重組的毒性比單服毒物要複雜和豐富百倍,神鷲才能聚未見之物,斂天下之毒,無人能醫,無藥可解。

然而,這還並不足以養成奉為聖物的神鷲。

神鷲成神之際,在於它吃掉上一任祭司的神鷲。

祭司死,神鷲亡。在將前任神鷲消化殆盡後,新的神鷲才算真正誕生。也因此,神鷲積蓄留存著從前所有神鷲的毒性,才會生生不息、一代勝過一代,成為祭司的至高法器,也是拜火教的鎮教圖騰。

正因為歷代神鷲傳承的特殊,保護神鷲也是祭司的重要職責。當年林襲光叛教出逃,與神鷲一同死在中原,以至下一任神鷲無法以其為食,毒性大減,無疑是給拜火教的一記重創。所以這次任瑤岸又失卻了神鷲,即使它已被嵇無風吃進了肚子,拜火教也絕難善罷甘休。

據範雲迢暗示的資訊,不利於嵇無風的也正是拜火教。只是江朝歡本來猜測,桑哲最多也就是把嵇無風擄走,帶回西域給主教有個交代,卻沒料到今日會是如此場面。

吃了神鷲,就會喪失人性、心智退化,和神鷲一樣喜食人屍嗎?江朝歡絕不相信。

那是無論何種遭際都能坦然接受命運的嵇無風,那是即便看過了最陰暗骯髒的人性也不吝於繼續信任的嵇無風,那是得失不計、恩仇不較,只以赤心容人的嵇無風。

即便真的因神鷲毒血生出獸性,他也不可能完全失卻渾金璞玉般貴重的人性。

走出遊船,碼頭已重歸寂寥。幫主出事,丐幫自顧不暇,牛馬幫是親眼所見,也不好再糾纏不休,這時已告辭而去。丐幫弟子人心惶惶,但礙於林思圖坐鎮,尚能各司其職維持暫時的平穩。

這裡面,唯獨少了一個人。

範雲迢又去了哪裡?

她在其中又是何種角色?

短短十幾天,好像又湧動了許多暗流,讓人措手不及。江朝歡雖下了船,但並不走遠,他要等一個機會,至少先單獨見一次嵇無風才行。

然而,直到入夜,遊船上都未曾再進出過人,他無法再等下去。趁著夜色,鳧水爬上了船尾。

大義舵戒備雖嚴,但對他不過輕而易舉,他只是不想多生事端,暴露身份。但是,耽擱越久,嵇無風就越危險。他顧不得更多,挾走一個弟子逼問出週中在哪,便再次潛入船艙。

說到底,發狂食人,皆是林思圖與週中口述。至少在他們圍觀的一段時間,嵇無風只是爭奪骨頭、卻未曾有過啃咬的舉動。而守夜發生的亂事,也只有他們二人親眼所見,就連周暮都只看到了開頭。此刻週中正在二層淨室養傷,江朝歡偷偷摸上樓,卻見前面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先他一步走進了週中房間。

他忙尾隨而上。透過房門,裡面的聲音隱約傳入耳中。

“……沒事了,請轉告舵主,讓他放心。”依稀是週中在說話。

“幫主好像清醒了許多,也想起了昨晚的事,現在悔恨不已,想來親自看望你,以表歉意。”是林思圖的聲音。

週中仍有些惶懼,一開始是推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