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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無解

即便眾人皆身負輕功,提氣落地時也只能保證摔的不是太慘,但還是不免倒在木屑碎碴中,弄得一身狼狽。尤其是那些黑袍人,還要護住懷中樂器,未免顧此失彼。

沈雁回亦隨眾人摔落到一樓,他本就與眾人相隔較遠,灰塵四溢又隔絕了他的視線,他急欲查探情況,閃身衝入混亂中。然而,一條黑影斜刺裡一攔。

當即持扇相迎,相擊同時與其擦身而過,執扇之手卻遽然傳來酥麻之感,他空白一瞬,定在原地。

--點絳唇!

透過摺扇打在他手上的,是點絳唇?!

沈雁回登時會意,束手退開。

半晌,塌陷的屋頂和樓板才不再掉落梁木瓦片,灰煙慢慢散去,只見殿中一片狼藉,眾樂手試探著站起,紛紛四下看去,卻並無人傷亡。

主教霍祁卻紋絲不動,仍穩穩坐在人骨椅上,甚至位置姿勢都與適才在二樓毫無差異。

儘管肩膀、頭頂盡是灰塵木碴,他卻像一無所知般,低垂雙目,亦不拂拭。彷彿周遭混亂是另一個世界,他並未身處其間,令人驚歎其處變不驚的定力。

眾人卻見怪不怪,只是看著一樣狼狽的沈雁回,神情已經不太和善。

變起突然,沒人看清到底是誰所為。但事發之前,沈雁回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無分身乏術。若就此質詢他未免有些無理。

若是旁人偷襲,卻又為何只把大殿弄垮,而未傷一人,未損一物?

那傳話人執起笛子,見主教手中依然躺著黃鐘,紅線也並未斷裂,稍感寬心。但用樂器請示了主教一番後,不知為何,卻未得回應。半晌,他一躬身,轉頭對沈雁回道:“小小意外,略掃雅興。還望沈客人原宥,繼續作答。”

看來主教如此做派是常事,他們也習慣了。而沒有主教指令,他們不敢妄動,何況眼下並非追查的時機,只能還按原計劃行事。

於是沈雁回微一猶豫,重新說出了那個答案。

“刺瞎主教雙目的人,還是他自己。”

他的目光定在黑袍人身上,見他如前兩次那樣,吹笛將自己的回答稟報給主教,等了半晌,卻還是未得到回應。那合目而坐的主教,有如得道成仙般,似已坐化。

沉寂中,沈雁回分明察覺黑袍人露出的那雙眼睛,努力掩藏著一絲驚疑。

“這一次,沈客人答錯了。”他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當即橫握竹笛,冷冷出聲:

“對不住了!”

就在同時,殿內所有黑袍人齊齊抬頭,執起樂器,陣勢將成!

沈雁回悚然躍起,摺扇一揚,無數銀針颯沓飛出,分取黑袍人右手虎口而去。

“主教分明尚未回答,你便說我錯了。焉知不是你假傳話來?”

他身形躍到半空,於極險之境仍朗聲而笑,毫無懼意,說話間招式不止,又有三波銀針急遽射去,黑袍人各自閃避,卻無人應答。

但聽一聲鑼響,天地彷彿改頭換面,為新的世界拉開了序幕。

拜火教人皆擅暗器,鳴鑼之人錘落之際,旁人已經替他接下四枚銀針,而便在這鑼鳴同時,沈雁迴心髒隨之重重收緊,身形驟然緩滯。

--搶攻奏樂者以佔先機無法破解音殺陣,便是因此。以沈雁回功力之強,反應之速,尚無法同時擊斃教眾,遑論旁人。

鑼錘綿綿之擊將那首音延續成江河大川,一霎時,滾奏亦在沈雁回眼前鋪開一卷長長卷軸,鑔擊、笛音、胡琴不知是何時加入,不斷添上濃墨重彩一筆,將樂聲一次次推向高潮。現實的畫面飛速被錯亂地切割取代,直至不見……

風入松已經得心應手,自然發動,但淹沒在器樂洪流中,就如一葉孤舟置身汪洋大海,飄零打轉著,唯有勉強避免被巨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