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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五.悟道

碧色竹笛躺在手邊,嶽織羅身上仍有熱氣,死去未久。

全身數處致命之傷,血汙了半邊臉頰。那張向來毫無情緒、比雕塑都像死物的臉,此刻凝固住了她最後的神情,卻比生前任何時候都要生動而鮮活。

然而,並非恨意或遺憾,竟似蘊著某種釋然。甚至,是安寧?

可是分明,曾經攜手追逐的那個目標還尚未達成?教坊遺志,也未及親眼見證……

江朝歡一拳砸在雪地上,有一蓬烈火在他心口焚燒。

與君山大家慨然赴死、早已做好一切準備不同,自拜火教以來,事情總是那麼猝不及防,完全不在掌控之中。這種無力感,他真的受夠了。

“這真是難忘的一天,對嗎?”

唯一還站著的、還能說出話的,是笑吟吟望著幾人的謝桓。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死的會是嶽織羅?!

太荒謬了。

見江朝歡幾乎維持不住冷靜,顧襄用僅剩的理智勉強吐出幾個字:“……顧柔呢?”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謝桓不再理會他們,轉身開始處理這堪稱慘烈的現場。

大片的血跡在他手中被掩埋,又一點點恢復了白色的純淨,手法嫻熟。即使是在做這種事,他身上仍有種光風霽月的大俠風範。

當他把重傷昏迷的謝釅拖到一邊,開始埋嶽織羅時,與他咫尺相對的江朝歡忽然一凜,一把拉住他正在認真動作的右手,翻了過來--

在他的掌心,沿著正中的掌紋,有一道極細的疤痕,橫貫了整個手掌。只是大概年代太過久遠、又正好與掌紋重疊,很難辨認罷了。

但江朝歡確定,從前萬不同手心沒有這個。

他們終於明白了:

“小縉,也是你害死的。”

原來小縉在自己手上留下的印記,也是他屢次欲言又止的內容,的確是在暗示那個擄走他、逼迫他、最後又殘忍虐殺了他的人。

可笑,那個人真的就是曾因時間悖論被他們排除了的神秘人,謝桓。

在這一瞬間,江朝歡下定了決心:

一定要殺了這個人,就在現在。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因為,他的危險、他的瘋狂,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象。繼續與虎謀皮,只是害大家徒勞送命。

幾乎同時,顧襄心中也只剩了一個念頭--這場失控的遊戲,決不能再陪他玩下去了!周旋越久,只會把越多的人牽扯進去,直到那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徹底吞噬一切……

此刻手腕脈門落入江朝歡手中,謝桓卻渾不在意,只是盯著江朝歡的神情,專注地品讀著他的心理變化。似乎這比任何事都要有趣。

當終於在江朝歡臉上看到不加掩飾的殺意時,他的笑容僵住了。

“我們,不是朋友了嗎?”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形已經在一丈之外。仍是那出神入化的千面陣法。

不願再和他浪費一句口舌,江朝歡慢慢起身,橫握長劍在手,劍鞘的硌硬讓他久違地感到了安心。

柳營、小縉、嶽織羅、父親……新仇舊恨,他無日或忘。

真氣自內府萌發,他斂聚心神,認認真真抽出劍刃,抬起頭來。

此刻,他眼裡只剩下了一件事。

劍,動了。

倏然,劍光颯沓如流星,森森雪影,倏然照出無數寒芒,難以逼視--

這是快到極致的一劍。劍刃急遽流轉,一息間已籠罩謝桓周身,江朝歡拈動劍訣,千萬幻影化而歸一,衝向謝桓咽喉!

“山吟澤唱!”

謝桓罕見的微露驚疑,登時身形疾擰避過。而鳳簫吟中變化最為繁複的這一招出其不意,連抹十二次,配合“踏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