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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七.非我

所有人都覺得這一天太過漫長了。

漫長到這樣多的曲折反轉竟是在同一天內發生,所以當終於有片刻平靜時,他們努力反芻,卻仍不免感到迷茫。

魔教的人一半去追謝桓,一半守著顧雲天,那些新加入的洞主與其他來客一樣不知所措,卻又無法離開,只能越來越煎熬地等在這裡,等這場大會真正的結局。

流雲被風吹散,一輪紅日也在緩緩下落。許久,山谷渲染得一片赤金,落日與視線平齊,像是將要墜入天池了。

目睹著日薄西山的全過程,他們不敢想象的是,那個曾以為天下無敵的魔教教主不僅也有奈何不了的人,甚至在此番大戰的消耗下,也和這夕陽一般在慢慢衰敗頹靡。

昨日看花花灼灼,今朝看花花欲落。即使是顧雲天,也避免不了在人生的某一刻起,突然開始走下坡路。

正當人們偷眼看他眉心隱現的雙峰小山、身上盤踞的四條黑線、灰白叢生的鬢髮、臉頰爬上的皺紋時,“咚”的一聲,把他們的視線轉移到了另一處--

鶴松石!

自大會開場時講完玄隱劍來龍去脈,這個魔教的叛徒就被晾在了一邊,接著連串變故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存在。

而內力被封、在冰天雪地中凍了一天,他終於挺不住暈了過去。

聽到他身體砸在雪裡的聲音,眾人心中一顫:他分明已經凍僵了,怕是隻剩了最後一口氣。

魔教的人顯然也怔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去請示顧雲天。

只見顧雲天看都沒看他一眼,仍舊合著眼睛,淡漠道:“讓他去陪阿乖吧……”

阿乖?眾人一愣,見魔教那人驚得張大了嘴,轉頭看向天池,才反應過來--

阿乖,就是適才被顧柔扔進天池的小狗啊!

所有人同時打了個冷顫,一股惡寒從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把活人扔進天池?這,果然是魔教能做出來的事啊……

魔教教徒雖也一驚,但下意識地就開始遵照教主指令動作了,拖起鶴松石就朝崖邊走去,片刻也沒遲疑。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新入教的洞主們心頭悚然,眼看著鶴松石半個身子已懸在了空中,只消那人再一推就要墜入萬丈深淵,沈雁回終於猝然起身,然而話到嘴邊又凝住了。他看著顧雲天的神色,終究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當那人一揚手時,他們彷彿已經看到了鶴松石的結局,許多人合上了眼,然而下一刻,耳邊炸起的卻是遠比人體下墜還要狂烈的風聲,他們不敢置信地抬頭--

快如虛影的九節鞭卷著鶴松石的身子,倏然收回,從他們眼前劃過了一道弧線。

來人隨意地拋下長鞭,也沒管被他救回來的鶴松石,只是徑直朝前走去。

朱廷越?

魔教教徒皆瞠目結舌。

不僅因為他突然闖來救了鶴松石,更因為他肩上扛著一人,分明是被謝桓擄走的謝釅!

沈雁回又看向地上的九節鞭,失聲而叫:“大小姐……?”

更有許多人看著渾身浴血、不知死活的謝釅,陷入了恐慌。

這是怎麼回事?

這不是前段時間投奔了顧雲天、做了魔教洞主的牛馬幫幫主朱廷越嗎?為何會突然挾著謝釅歸來?其他人又哪去了?

就在錯愕的片刻,朱廷越已帶著謝釅走到顧雲天面前。

“想救他嗎?”

朱廷越悠悠開口,雖仍粗獷有力,但全無昔日對顧雲天的敬畏與尊崇。

“教主……”生怕他對顧雲天不利,沈雁回拖著重傷之軀就要上前,卻被顧雲天擺手制止。

朱廷越顯然已經背叛,然而儘管親子落入敵手,顧雲天的面色也沒有分毫改變,他只是疲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