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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狂誅

謝釅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猛地一用力,手中酒壺片片碎裂,酒水淅淅瀝瀝地濺到幾人身上。

“呦,謝公子生氣了,可是忠言逆耳,在下也是為了你好啊。”

“閉嘴。”

謝釅騰地站起,拉住顧柔轉身向另一面走去。

何少君卻不依不饒,閃身擋在前面。他路過偶遇,本意不過是譏嘲謝釅幾句,以報前日之仇。誰知謝釅並不理會,讓他覺得受到了漠視,反而激發了他的怒意。

他故意道:“這位姐的來路有沒有好好盤查過?可別像慕容義的女兒那樣,和魔教有什麼牽連。正邪非要攪和到一起,怎麼樣,落了個…”

猛地一拳阻斷了他的話,只見他身子隨著衝力飛出亭外,重重地摔落在地。他勉強爬了起來,摸著腫得像個饅頭的右臉。又哇地吐出一口血,血中赫然是打落的兩顆牙齒。

何少君又驚又怒,料不到謝釅會驟然下如此狠手。

倏然抽出長劍,飛身刺向謝釅:“黃口兒,還當你是眾星捧月的少爺嗎?臨安謝家已經完了,水龍吟至謝桓而終,後人提到謝釅,只會那是殺了少林,苗寨好漢,強娶魔教妖女,害死自己母親,兄弟的正道敗類!”

字字句句抽在心臟,滌盪了最後一絲理智。謝釅暴怒如狂,大喝一聲拔刀出鞘。

班,趙二人相視一眼,亦提劍衝上去相助師弟。

沉烏逞兔,怒江拍岸。

三柄青鋼長劍圍成一圈,幻化出紛繁光影。崑崙劍術享譽下,已有百年,儘管遇到怒意盛極,刀法進益的謝釅也不落下風。四人在噙光亭捨命而鬥,轉眼間都已添了不少傷口。

顧柔輕輕握著九節鞭淡然旁觀,誰都沒有注意到她嘴角微揚,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倏然,她解下腰間軟鞭,掠入陣鄭

多了一人相助,局勢立刻變化,崑崙三雄漸漸招架不住。未幾,一鞭嘯起風聲,掃過趙金鵬雙腿,留下深可見骨的血口,立時氣在地。

同時,謝釅的朴刀也架在了何少君頸邊,何、班二人同時橫劍抵擋,卻也阻不住山傾地裂般沉重的刀勢。眼見再壓下一點,刀刃就要切斷何少君頸脈。他終於慌了神,告饒道:“是我輸了,我們罷手吧。我這就給你道歉。”

謝釅聞言,力道一頓。按照江湖規矩,兩方相鬥,除非有生死之仇,一方認輸道歉便該罷手,不可緊逼不捨,害了對方性命。

正遲疑間,顧柔的聲音冷冷響起:“斬草不除根,後患無窮。若是易地而處,他們會放過你嗎?他們又何嘗放過了慕容姐,放過了令堂令姊?”

“啊…”

謝釅血紅了雙眼,一聲怒吼,刀刃又壓下了寸許。

“別…別…求求你別殺我…我錯了…”何少君頸間面板已被割裂,他完全無法想到名門正派出身的謝釅會不顧身份而下死手,這時恨不得跪下求饒。

謝釅酒後早失明臺,又經幾人惡言相激,全靠自深植於血脈的正邪觀念壓制著殺意。

然而,顧柔附骨蠶絲般的話語又將他那微薄的信念撕裂,一點一點鑽入狹隙,纏上心頭。

“如今下早已不是善惡有報,因果輪迴。江朝歡那樣的奸邪狡詐之徒反而春風得意,呼風喚雨。豺狼當道,鷹犬塞途,錯的是這個世道,沒有人能反抗得了,你還在堅持著什麼?”

“與其怨別人傷害欺騙,不如怪自己懦弱無能。這世上只有成王敗寇,那些所謂規矩、道義都是弱者的藉口。你的心軟換不來尊重和體諒,只有讓別人更肆意地踐踏,侮辱…”

“而他們,打著正義的旗號,深文周納,催逼同儕,其實只為自己的利益。他們才是魔教的幫兇,他們比魔教更該死,殺了他們,告訴世人,臨安謝氏不再軟弱可欺,殺了他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