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麻煩牛老闆了。”
從牛青石那篤定的眼神看來,七巧隱隱約約感覺到,她以後的日子將會很不一樣了。
七巧開店了。
一間小巧玲瓏的鋪子裡,一張長桌鋪上流蘇刺繡綢巾,擺上各式各樣的首飾;一隻大櫃裡放著繡線、鈕釦、絲繩等等女紅材料,牆邊擺放兩張椅子,讓客人可以坐下來看貨;角落則是擠著一張小桌,放上筆墨紙硯,權充店主記帳的地方。
七巧緊張地東摸摸西弄弄,這邊巾子撫平又撫平,那邊牆上布簾拍了又拍,還不時整整她已經梳理得十分整齊的頭髮。
“夏小姐,你該回家了。”牛青石不得不提醒她。
“我不回家。”
“你答應過我,你要聽我的安排。”牛青石神情嚴肅,語帶命令。
“這是我的店,我要自己看著。”
經過半個月的籌備工作,七巧和牛青石更熟了,講起話來也不再那麼拘謹。
“我叫採蘋幫你看店,你只要抽空過來瞧瞧就行了。”
“牛老闆,你開糧行,你也不可能坐在家裡等著收帳,你還是得親自打理,這才能放心,不是嗎?你別老趕我回家了。”
“那你爹孃那邊要怎麼交代?”
“我爹成日和客人清談,還得應付那群姨娘,根本不會想到我;而我娘很膽小的,更要瞞著她。其實呀,只要百合在家,家人就會以為我像平日在房裡讀書刺繡。”
“我一再跟你說過,開店做生意很辛苦,從早忙到晚,進貨補貨,還得擔心盈虧……”
“牛老闆,你每天恐嚇我,我早不怕了,怕了還站在這兒嗎?”
七巧轉過身,拿著帕子抿唇偷笑。同樣的話聽多了,就知道他的心思:還不是怕她大小姐不能吃苦,所以想盡辦法“趕”她回去。
牛青石見她梨渦淺綻,雙目晶亮如星,就再也板不住臉孔了。
或許,他是低估了小姑娘的能耐,原以為她只是說說道理,他也就幫她張羅,挪個鋪面讓她“玩玩”,沒想到她竟然認真做了下去。
“好,那一切就看你了。”牛青石深深看著她。
“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還清你的糧錢。”
夏七巧充滿自信地回答。這些日子來,她是越來越敢講話了。
似乎每往外踏出一步、多看一個人、多說一句話、多知道一件事,她的膽子就大了些,想法也寬闊了些,再也不是侷限在小小的院子裡。
深閨日子固然無憂無愁,但成日讀書寫字,又不能考狀元;刺繡畫圖,也只能給幾位親眷欣賞;彈箏賦曲,徒然傷春悲秋。她從來不知為何而活──或者說,她只是為男人而活: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
她想做自己的主人,所以她拒絕嫁給牛青石,卻又因為拒婚,反而拉近了她和他的距離……
她臉頰陡地發熱,就拿手指頭划著桌沿,劃來劃去,一顆心也顛來倒去,竟忘了她還在跟牛青石說話。
“哎唷,牛老闆啊,你不在糧行,倒跑來隔壁的新鋪子!”
兩位大娘剛從糧行買了幾斤豆子,轉身就踏了進來。
牛青石將目光從那張嫣紅的粉臉轉開,望向兩位半老徐娘。
“是李大嬸和許大嬸。請進,我過來瞧瞧而已。”
“哎呀!”許大嬸叫得更大聲,一雙眼睛骨碌碌地打量七巧,驚喜地問道:“這裡還有一位天仙似的姑娘啊,牛老闆,她是?”
“她是我遠房表妹。”牛青石早已準備好說詞。“我們都喊她七姑娘,這店就是她開的。”
“哇!好漂亮的七姑娘!”李大嬸走過去拉七巧的手,摸摸她那滑嫩的手背。“長得這花朵也似的美人兒,怎麼現在才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