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繼續進行的緩慢的變化也是事實,這變化不是在建築的線條上,而可以說是在它的實質中。這種變化表現在逐漸的改變上,這只可能歸咎於時間的作用。白色的巨大建築物變灰暗了,石頭遭到磨損並風化,石塊顯得像粗糙的果皮,這是年月耐心的齧食造成的結果。當然,石頭不會變老,它活著,人類是在石頭的美麗和青春上建立他夢想的形狀。
這石頭的建築經過幾個世紀活著,呼吸著,隨著它的衰敗而顯得更光亮,隨著它的聖者和天使群的增加而更增添光彩。它在天空中唱著它虔誠的頌歌,在那些逐漸地遮掩了它的門廊和側道的房子之上,在它俯視著的有稠密屋頂的城市之上,在田野和山崗之上。
好幾次出現一些人到來並倚在凌空的遊廊的陽臺上,或是出現在交叉通道的背景中,根據這些人的服裝,人們可以分辨出時代的不同。我們看到大革命前的資產階級,接著是拿破崙稱帝時代的軍人,接著是十九世紀的資產階級,接著是建造腳手架的工人以及其他進行復興工作的工人。
最後在我們面前出現的是一群穿著作戰軍服的法國軍官。他們倉促地到達一個塔頂,用他們的望遠鏡瞄準,然後從塔頂走下來。在城市和鄉村,到處飄著捲起的小塊雲彩,顯示出炮彈的爆炸。
人群的沉默變為使人不安。大家的眼光固定不動,焦急不安。我們預感到將要發生的事,並知道那向我們顯示出大教堂緩慢的進展和神奇的發展的場景最後將會如何戲劇性地收場。我們等待著這結尾。它像古典悲劇的最後一幕那樣具有邏輯性。但我們是否能夠預見到它所包含的可怕的偉大處和可怕的地方?我們是否能預見到對蘭斯大教堂的轟炸只是結局的一部分,只是為它作好準備?我們是否能預見,除了那將震動我們的神經和搖撼我們的腦袋的戲劇性變化之外,還會有更巨大的戲劇性變化和嚴格的教誨?
第一個炸彈落在大教堂的東北部,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雖然我們可以從稍高處看到建築物,但對我們顯現的只是西部。一道光像暴風雨的閃電般亮起,在晴朗的天空中旋轉著一柱煙。
幾乎是同時投下三個炸彈,發生三次爆炸,雲煙混成一片。第五個炸彈落在屋頂中問。一股巨大的火焰冒起,蘭斯大教堂著火了。
這時出現了一種用我們掌握的電影生產資料難以解釋的現象。我說電影,這個字眼也許不正確,但怎樣以別的方式來談圍地的奇怪的幻象呢?怎樣來描述我們在空間用眼睛跟隨著的第六個炸彈的可見的拋物線呢?這拋物線甚至停止了一會兒,再慢慢向前,在離雕像幾萬米的地方重新停下,然後襲擊它‐‐這純樸美媚的女聖者的雕像雙臂舉向上帝,臉上帶著非常溫柔、幸福、信賴的表情,這是優雅美麗的傑作,這神聖的創造物,幾個世紀以來,幽居在它的處於燕子窩中間的隱修的地方,過著禱告和崇拜的謙卑的生活,對死亡的威脅微笑著……一陣光亮……火焰……在這精工雕刻的聖者和壁龕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洞!
這時候,我感到四周產生了憤怒和仇恨。對小女聖者的屠殺使群眾憤怒起來,正好使這種反感有機會表現出來。在我們面前,大教堂接近時使一切都變小了。它似乎突出於背景之外,同時遠處的景物也迎著我們而來。一個被挖了戰壕、豎起鐵絲網的布滿死屍的小山崗屹立起來,接著又陷下去,我們看見它的頂上有用泥土建成的堡壘和炮塔。
巨型的大炮從中伸出。許多德國士兵從四面八方湧出。轟炸蘭斯大教堂的就是這裡的炮臺。
在炮臺中央,有一群手持望遠鏡、佩劍卸下的將軍們。每發一炮,他們都用望遠鏡觀察,然後點點頭表示滿意。
後來他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