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乎乎的米粒兒,上面鋪著一整條不知名的魚,濃稠美味的湯汁裹遍了周身,鮮血被蒸得很爛,上面還飄著翠綠的蔥末。
明明有這麼好吃的肉,為啥第一口舀來的是白米飯……
還有,哪有人用勺子吃魚的。
心裡早就軟了,卻仍舊給自己找臺階下。
緩緩推了一下,手搓著膝蓋間的袍子,也斜一眼他的碗,輕聲說:“皇宮裡的東西好吃多了。”
“對不起……”
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從他手裡奪了碗,幾乎狼吞虎嚥了起來。
他笑了。
我訕訕的,挑了刺,四處望望沒有箸,好心的拿手夾了一片,抬眼望著他:“我吃不了這麼多,你要不要一點兒。”
於是,他聞言,吮入了口。
我又夾,他依舊無聲無息的吃。
可那如山水般的眉慢慢蹙了起來,臉也慘白了,起了身,拿袖子虛掩住大半張臉,跑到門處悶聲吐了起來。
我楞住了,騰著髒兮兮的油手,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
他卻回頭,臉上又浮現了那很寧靜的笑,虛弱著說:“你千萬別在意,我只是不愛且吃不慣這麼腥味的東西。絕對沒有毒……嘔……”
— —||
對此,我很無語。
低下頭,專心對付起那條多刺外觀著實不美,卻味道鮮嫩的魚……有吃的,不用再喝井水了……真是件幸福的事。
當我沉靜在幸福中的時候,芳華卻分外悲傷。
日子就這麼過了一天,這一天,芳華沒問我的來歷名字,為何會我在他居所前,可是遭人暗算。他像是漠不關心又像是熟知我的一切,費心又盡力的照顧著我。
這種感覺很怪,次日請晨,搬了張竹搖椅放在走廊處,手撐在頭後,閉目享受著。
一陣風吹來,竹林簌簌作響,心曠神怡。
或是由於閉著眼睛的關係,黑漆漆的一片,耳朵卻特別的敏感……在這一陣風中竟能捕捉到一絲樂曲……那琴聲清脆如水濺玉,格外的動聽,仿若天籟。
而且,很熟悉……
臥在躺椅上,側枕著頭,閉眼細細聽了會兒,指動了動在什上敲著節奏……竟情不自禁的哼了起來,仿若這曲子裡的每一節奏,每一個韻調都深深刻入我腦子一般,甚至原本與我就是合為一體的。
睜開了眼,眸子裡格外的清亮,我循著那曲子四處找著……
突然間只覺得一抹視線正盯在我身後,那麼全神貫注。
我猛然一驚,轉了身。
風徐徐的吹著,竹林如一泓碧海,波盪悠長,隱約可見竹林深處竟有個小亭子。
一席淺紫色的身影,正端正坐著,長袍寬袖,似乎在撫琴。
晨曦的光輝般傾瀉而來……他的身上仿若渡了一層金色,手指泛著柔和的光。
好有情調啊。
我撩起袍子躬身迫不及持地跑了過去,撥開礙眼的竹子,偷窺之。
他低頭這麼專心致志,身側一小壺罐子正架在火上慢慢熬,徐徐升著青煙,隱約有著藥味,這個人姿態閒雅,面容淡定,眼神似含笑,嘴角不露痕跡地翹起,手一揚。
突然間曲子音一轉,碎是同樣的婉轉悠揚,但調子有些怪了,我眉微蹙,懵了一下便探著袍袖上前,看著那奏琴的芳華,上前了一步,俯身按住了他的手:“錯了。”
他笑望我,似乎早料到了我的到來,很有風度的停了手,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就請賜教。”
我也老大不容氣,側身一屁股坐了下來靠著芳華,朝他揚眉,伸出袖子蕩了兩下露出了手,架勢十足低頭,頗氣派地勾著那琴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