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真的是這樣。如果我們能在聖經或哲學教科書中學到該怎麼活,就很有用了。”
“你講到要點了。但薩特說,當人領悟到他們活在世上,總有一天會死,而且沒有什麼意義可以攀附時,他們就會愈加恐懼。你可能還記得祁克果在形容人存在的處境時,也用過這個字眼。”
“嗯。”
“薩特又說,人在一個沒有意義的世界中會感到疏離。當他描述人的‘疏離’時,乃是重複黑格爾的中心思想。人的這種疏離感會造成絕望、煩悶、厭惡和荒謬等感覺。”
“感覺沮喪或覺得一切都很無聊是很正常的。”
“的確如此。薩特所描述的乃是二十世紀的城市人。你也許還記得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文主義者曾經興高采烈地強調人的自由與獨立。薩特則覺得人的自由是一種詛咒。他說:‘人是註定要受自由之苦的。因為他並沒有創造自己,但卻是自由的。因為一旦被扔進這個世界裡來,他就必須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負責。”’“可是我們並沒有要求被創造成自由的個體。”
“這正是薩特所要說的。可是我們仍然是自由的個體,而這種自由使我們註定一生中要不斷地做選擇。世上沒有我們必須遵守的永恆價值或規範,這使得我們的選擇更加有意義。因為我們要為自己所做的事負全責。薩特強調,人絕對不能放棄他對自己行動的責任,也不能以我們‘必須’上班、‘必須’符合中產階級對我們生活方式的期望為理由。逃避為自己做選擇的責任。如果我們逃避這項責任,就會淪為無名大眾的一分子,將永遠只是一個沒有個性的群體之一,逃避自我並自我欺騙。從另外一方面來說,我們的自由迫使我們要成為某種人物,要‘真實’地活著。”
“嗯,我明白了。”
“在道德的抉擇上也是如此。我們永遠不能把錯誤歸咎於‘人性’或‘人的軟弱’等等。我們可以發現時常有成年男子做出種種令人厭惡的行為,卻把這樣的行為歸咎於‘男人天生的壞毛病’。可是世上沒有‘男人天生的壞毛病’這種東西,那只是我們用來避免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藉口罷了。”
“總不能把樣樣事情都怪在它頭上。”
“雖然薩特宣稱生命並沒有固有的意義,但他的意思並不是說什麼事情都不重要。他不是我們所謂的‘虛無主義者’。”
“什麼是虛無主義者?”
“就是那些認為沒有一件事情有意義,怎樣都可以的人。薩特認為生命應該有意義,這是一個命令。但我們生命中的意義必須由我們自己來創造,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創造自己的生命。”
“你可以說得詳細一點嗎?”
“薩特想要證明意識本身在感知某件事物之前是不存在的。因為意識總是會意識到某件事物。這個‘事物’固然是由我們的環境提供的,但也是由我們自己提供的。我們可以選擇對我們有意義的事物,藉以決定我們所要感知的事物。”
“你可以舉個例子嗎?”
“例如同一個房間內的兩個人對於這個房間的感受可能大不相同,這是因為當我們感知我們的環境時,會賦予它我們本身的意義(或我們的利益)。一個懷孕的女人也許會認為她走到哪裡都可以看見別的孕婦,這並不是因為從前沒有孕婦,而是因為她自己懷孕這件事使得每一件事在她眼中都有了新的意義。一個生病的人也許會認為到處都看得見救護車……”
“嗯,我明白了。”
“我們本身的生活會影響我們對這房間內事物的看法。如果某件事情與我無關,我就看不見它。所以我現在也許可以告訴你我今天為什麼遲到了。”
“你是有目的的,對吧?”
“你先告訴我你進來時看到什麼。”
“我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