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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後院的偏殿裡,承錦站了半日,才坐下來。她兩人昨夜先後被捉住,一路應付,現在好不容易鬆懈下來,都有些疲憊之色。承錦向茶茶道:“大殿上,你不該招惹他,現在只怕他對你有些意思了。”
茶茶四顧,看見暖閣那邊擺著個小小的神像,前面供著香爐。茶茶也不管那是什麼神,將香灰倒在爐下的淺白鐵皮盤子上,撫平了,拿了一支香棍在上面寫字。寫一個字抹一個字:“我能應付他。”
承錦搖頭:“不可。和親的人本是我,與胡狄成婚也應是我,斷然沒有你去替我的道理。五哥若知道,也絕不會應允。”
茶茶深深看她一眼,又寫:“我是他的人,必不令他蒙羞。”見承錦執意不允,她繼續寫道:“我有法子對付……”
還沒寫完,門前一響,茶茶連忙攪亂了香灰。突迦已經走了進來。
他站住掃了兩人一眼,順便也看了看香灰盤子,忽然對茶茶道:“大汗有請。”茶茶站起來,承錦向前卻一攔,道:“如此相見不便。大汗若有意,可行婚禮。”
茶茶聽了也連忙點頭。
突迦不置可否,轉身去了一刻,回來道:“大汗已經下令,今晚行婚禮。還請公主準備。”
承錦望著他出去的背影,咬牙道:“我還以為他聽了我的話,總要等到確切訊息才會放下心來。沒想到這般等不得。”
茶茶卻看著門檻,不知在尋思著什麼。看上她的男人除了承鐸,好象都沒有什麼好下場,今天又會是怎麼收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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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時,鍺夜城外的小丘陵上趴了了密密的一大片人。明姬裝了一身兵卒的衣服,像個瘦弱的小兵,趴在人群裡,望著夜色下那孤零零的城牆,輕聲道:“不知道我哥那邊怎麼樣了?”
“你哥哥比你聰明得多,吃不了虧。”楊酉林閒閒地說。
明姬還記著前天被他喝止在營裡的事:“他就知道黑著臉教訓我。”
“你哥哥對別人都笑得不懷好意,就只對你黑臉,這是你的福氣。”
“你才不懷好意呢!”明姬提了提聲音。
楊酉林背對著城池,有一下沒一下地用一塊砂石磨刀。
“楊大哥,我們呆在這裡做什麼?”
“進攻。”
“進……進攻,可是他們人比我們多。”
“那更要全力進攻。”
明姬不禁質疑承鐸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這是什麼指揮,“那……那我們不是會被殺死?”
楊酉林轉過身來也望著城池:“前面是胡狄大汗的親騎兵,要讓他們以我為主力,王爺與趙隼才好繞到後面合圍鍺夜城。若我牽制不利,讓這些騎兵回援,王爺就很難拿下城池。拖上兩三個時辰,勝敗就難說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進攻?”
“王爺給我訊號的時候。”
“他什麼時候給你訊號?”
“他們繞到鍺夜城之後。”
“他們什麼時候繞到鍺夜城後?”
“他需要我進攻的時候。”
明姬被他繞了一圈,暈暈地看著前面營寨的點點燈火,喃喃道:“我覺得我可能會死的,那就再也見不著我哥了。倘若我死了,你怎麼負這個責?”
“我大不了一死。”
明姬彷彿抓住了重點一般回過頭來:“我死了,你就去死?”
楊酉林瞪著她道:“打仗便有生死,你以為是鬧著玩?”
“不不不,”明姬連忙擺手,“我的意思是……哎,我也不知道怎麼說。總之,我若是死在這裡,你便陪我死?”
楊酉林皺眉道:“你小聲些,上陣殺敵的人最忌諱說這個死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