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8部分

這天晚上,他提著行李漂流到了火車站一帶,這裡有家網咖叫“在網咖”,和隔壁“愛網咖”的網咖在名字上有得一拼。他徑直走入了“在網咖”,他是個不愛網咖的人。高二那年他在學校公開檢討說“我發誓今後再也不去網咖”,但他現在背叛了那個誓言,有時會去網咖過夜,一是為了好好休息二是為了尋就業資訊,有些諾言與誓言總是來得很輕率。

這是他近期最後一次上網,只能上一小時,他已經消費不起。他就近選了個位置,絲毫不理會身邊那個趴在桌上睡覺的網蟲,抓緊分秒時間在網上搜尋招聘資訊。現在的他手握網狀的成都地圖也失去了方向感,當年握著北京地圖也沒有這樣手足無措。兩月前他還能心平氣和,現在他努力地平心靜氣,他畢竟不是坐守八卦陣的蜘蛛能夠氣定神閒,更像一隻倉皇逃來的小蟲指望穿過蛛網的防線找到背後的停腳點。

無助的境地讓他想起了黃麥麥,那位伴他在西藏走過最痛苦時光的善良女子。如果沒有她,自己逃到西藏不知會落到怎樣悲慘的結局。想起遠去的梁芝潔和黃麥麥,他又得想辦法麻醉活躍起來的愛戀與痛楚,他把鄧麗君的《漫步人生路》開得震耳欲聾,一遍遍反覆聽著,表情凝重,一心想著該怎麼去漫步自己的人生路。

網上的招聘資訊鋪天蓋地,似乎到處都缺人才與人手,真若去了才會發現那裡除了奇才和天才其實什麼都不缺。有塊招聘建築師、軟體工程師之類的資訊在螢幕上彈了出來,這些理科職位比文科職位更講究專業對口性,沒有文憑的他連可以不對口的文科職位也摸不上手。

家政公司的招聘資訊開始吸引他。他曾經瞄準了某類主管或者某類經理,後來降低到某類員和某類工,現在他覺得做這行也許是條出路,畢竟家政涉及千家萬戶,應該有巨大的需求。他發現有所家政公司離火車站並不遠,他決定一早去那裡試試,當送貨員、當家教、當清潔工、當男保姆都行,只求有一份工作餬口,不能再死守那可憐的薪水底線和什麼臉面了,那個底線在眼下只能從高到低從有到無,那個臉面再左顧右盼的只怕命都快沒了。

他又收集了一些招聘資訊,瞟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間,還有一刻多鐘就到時。他飛快地在那個很久沒登陸過的“高原愁”部落格裡寫下了這段時間的求職經歷和體會作為紀念和宣洩,用了五分鐘。很久很久沒有人和他說心裡話,他也不想和誰說話,只有用文字無聲地說。

這篇日誌釋出了後他覺得那種怨天尤人的語氣像怨婦,並不滿意,又修改了一遍,換成了調侃戲謔的語氣。定稿後再次瀏覽這篇日誌時,只見“越海女神”已經發表了評論:“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不要放棄,樂觀面對,好樣的!好久不見,原來去了成都,祝你好運!”

他有些感動,離開西藏之後他就很少上網,更沒有釋出過日誌,這次又遇到了“越海女神”,還能收到她的一句鼓勵和祝福。讓他震撼的是,他也曾用那句經典名句安慰過自己,以為算命先生說他是龍王之命,受些磨難也是“為你好”,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擔起大任。現在那條古句卻覺顯得滑稽:底端的塔基才擔著大任,為何人們不說底端的是精英是骨幹,總把頂端的極少數當精英當骨幹?也許,踩在別人肩頭看得更遠的才配吧!

他用最後一點兒時間掃視了一下新聞標題,全國和全世界都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一切平安如舊,但他覺得自己要發生大事了,招聘的成與敗對他來說都是大事。眼看上網時間快結束,他忍不住在梁潔芝那個QQ裡簡短地留了言:“潔,我想你。”那個QQ雖然灰著,但已經從去年的一個月亮級別升經到了一個太陽級別,他相信那個號碼還活著,她會收到自己的訊息,不管她還在不在乎,他只是想讓她知道——他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