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沒有人比場中的二人更驚駭莫名。
紫胤執劍,墨北微持杖,不是正握,而是反轉,杖尖向前,顯然是握劍的方式。
兩人如同踩著太極的兩端,沒有招呼,沒有商議,同時踏出步伐,一人從乾至大有位,一人從坤至比位,赫然是一正一反踏著八卦方位各走出一步,最後,兩人仍是面對面,分毫不差!
兩人都算是久歷戰鬥,雖覺得奇怪,手上動作誰也不慢,劍一動,起手式擺出,兩人直接愣在原地。
一個門派教授的劍法或者有許多,最基礎的入門劍法卻是人人都要學的,學的多了,難免刻入骨髓,縱然日後學了其他更精妙的劍法招式,起手時總不免帶出一些最初的習慣。
這兩人恰恰起了同樣的一式。
——瓊華入門劍法的起手式。
同樣的白髮,同樣的藍白道袍,同樣的起手式——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覺出不對了。
墨北微先一步回神,給自己補上加速的魔法後直接衝了過去,泉凝月被當做細劍來使,橫削、斜劈、直刺,招招連環,全然沒有留下一絲空隙。
紫胤見招拆招,一派遊刃有餘的模樣,心中卻已是驚濤駭浪。
這套劍法他應對自如,那是因為——早就拆解熟練!
這個人,百里墨,她的身法、步法、劍招,分明承自瓊華派!
即使有些不同之處,淵源卻在那裡,一望便知。
場中二人同是藍白二色的道袍,身法步法無不相近,劍招中並無殺氣,倒像是表演給人看一般,一個進、一個退,一個橫劈、一個側身,一個下刺、一個騰身而起,端的是姿勢飄逸,飄若驚鴻、矯若遊龍,劍法之中種種細微精妙之處盡數施展開來,劍招所藏變化一一演練,一時之間,兩人不似切磋,反倒像是再教導場邊的人這套劍法一般。
旁人看得輕鬆,紫胤卻漸漸吃力起來,若然使出靈力定可獲勝,但對方明顯靈力耗盡,他自不願被說是勝之不武,便只用劍術迎敵。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劍法,偏偏總在一些細微的地方有那麼一絲變化,使得劍招更加犀利奇險,防不勝防,他被激起了好勝之心,偏要和對方拆解劍招,卻是越打越心驚,不同劍法的劍招被化用在一處,幾種變化交替演來,卻沒有絲毫空隙,純然一體,怎不令人詫異。
——這個人,定是對“劍”十分了解,已經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
他這一晃神的工夫,對方竟又是突然變了招,急速下蹲攻他下盤,趁他重心不穩的剎那飛身而起,一腳虛踢下頜,在他閃避的時候,右腕一麻,緊接著右手傳來空落的感覺。
長劍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方始落地。
場邊一片驚呼之聲。
墨北微早退開幾步,杖尖下沉,神色複雜。
“紫胤真人,你與瓊華有何聯絡?”
紫胤負了一招,卻不惱怒,走過去撿起了長劍放回劍匣,沉聲問道:“閣下與瓊華有何淵源?……莫非是夙莘師叔祖的傳人?”
“夙莘?”墨北微想了會兒,搖搖頭,“我不記得這是哪位師姐還是師妹了。”
“你竟是夙字輩弟子!”
紫胤大驚失色,雖然心中諸般疑問,剛剛的劍術無論如何做不得假,他理了理道袍,俯首行禮,語氣之中除了尊敬,很有些驚喜的味道。
“紫胤拜見師叔祖。”
墨北微怔在原地。
“……你叫我什麼?”
18 瓊華傳人
紫胤一聲“師叔祖”出口,直接炸暈了墨北微。好在他的聲音夠小,在場的天墉弟子也沒有大膽到特意去窺探偷聽,旁人只見到紫胤對墨北微行禮,並未聽到他說什麼。
但是,即使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