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麟化裝成一個布販子,頭戴氈帽,身穿灰色長袍;許傳領是一身夥計打扮,穿一件大襟襖,當腰攬了一根草繩子,推著一輛獨輪軲轤車,上面有幾捆白細布料。董玉麟走在旁邊照應著。
在城西門口,站崗的是保安大隊的四個士兵。見他們過來,看了看他們的良民證,又開始仔細地搜他們的身。一個瘦筋筋計程車兵在彎腰摸許傳領腰的時候,許傳領看著他細細、黃黃的脖子,心裡老是有點衝動,想:只要把胳膊向下一落,一別,這脖子就會象秫秸杆那樣斷了。
這時那士兵的手指不知怎地觸疼了他的肋骨,他一吸冷氣兒,身一繃,眼光一聚,本能地就要做夾脖子的動作。那士兵感覺到了什麼,本能地抬頭看許傳領,一對上他的眼睛,只感到一道冷冷的寒光刀鋒似地刺入心中,全身一麻,動作剎那間象被冰住了似的。
不過就在這時,許傳領看見董玉麟眼光閃電似地抽了他一下。他一抿嘴,收了心,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
那士兵又看看他的臉,眨眨眼,似乎不相信剛才的感覺。不知怎地有種恐懼感,匆匆用手按了按布料,就說:&ldo;你們進吧!&rdo;就把他們放進去了。
其實,董玉麟和許傳領的短槍是捆在獨輪車架子底下的。車架子上鋪著紙殼子,上面還有幾捆布,站崗的當然發現不了。他們走了很遠之後,那士兵還在愣怔怔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皺著眉頭琢磨。
進城後,董玉麟和許傳領兩個推著車子,有人的時候就吆喝一聲:&ldo;賣布嘍‐‐又細又白的東洋布嘍‐‐&rdo;沒人的時候就圍著城門附近轉,把這裡的大街小巷看了個遍,牢牢記在了心裡。看看快天晌了,董玉麟掏出懷表看看,已經十一點半了,便拐進另一條南北巷子,在巷子西側有一家酒館,許傳領把車子推進後院放好,便走進了進去。
一個夥計模樣的人熱情地招呼:&ldo;來客嘍‐‐二位請‐‐!&rdo;
他們兩個看看周圍,因為這個酒館比較偏僻,來人不多,只有西北角上有三個人在划拳喝酒,一個個面紅耳赤的。他們在最東南角上要了一張桌子,坐了下來。夥計馬上上來了熱茶,遞上一份選單,說:&ldo;客官請看,六十六道熱炒,三十三道涼拌,一十九道熱湯,請選好咧‐‐&rdo;。
董玉麟說:&ldo;我們先喝點茶,等一會兒還有客來。&rdo;
第二卷 偵察連(34)
夥計忙收了選單,說:&ldo;好唻,您先用好茶。&rdo;
過了一會兒,約摸十二點的工夫,一個三十來歲的人進來了。他戴一頂細呢青色禮帽,穿一件立領佈扣半長衫,戴一副眼鏡。進門就四處看了一下,董玉麟與他的眼光對上了,彼此的穿著符合接頭人的特徵。董玉麟站起來說:&ldo;張老闆您來了?布樣子帶來了,在後院呢!來來,咱先甭急,喝幾盅再看吧!&rdo;
來人說:&ldo;好好!你們可準時啊!&rdo;
董玉麟點了四喜丸子、蘿蔔燉兔子肉、煎刀魚、雞蛋蛤蜊湯幾個菜,要了一瓶蘭陵老燒,三個人就喝了起來。他們出來偵察尤其是進城偵察,一般都要帶點錢,由營裡直接發。面對著這一桌酒菜,許傳領想:孃的,過年也沒吃上這麼一頓呢!這進城偵察就是好啊!
他們一邊喝一邊啦呱,大聲啦的是生意經;小聲說的是城裡特別是那兩座大碉堡的情況。啦了一陣兒,張老闆拿出一盒煙讓他們抽,順便把那盒煙放在了桌子上。待到吃飽喝足臨起身時,張老闆提醒董玉麟:&ldo;李老闆別把煙丟了。&rdo;說罷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