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加強沒有辯駁,因為他覺得副教導員熊得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對老百姓動粗是不對的。不過他心裡也稍微有些不服氣,百人百性,形勢又很緊張,只要沒有大錯,也犯不上太認真!再說他對副教導員也有自己的看法,老說偵察班裡毛病多,可偵察班就是這麼一幫人,是從全支隊挑的,你想讓他們和普通連隊的兵一樣,那還叫偵察班?凡事將就一點就是了,何苦非鬧個一清二楚?
第五卷 偵察連(85)
楊義熊了宋加強,接著又到偵察班熊董家莆、趙慶江和許傳領。無非還是講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董家莆和趙慶江一個勁兒點頭,好象老老實實認錯的樣子。許傳領也低著頭,心裡真還有些虛。楊副教導員剛走,趙慶江說了一聲:&ldo;吊!&rdo;就搖頭晃腦地哼起京戲段子來了。許傳領心裡也說了聲&ldo;吊!&rdo;輕鬆多了。
不過宋加強還是分別找到趙慶江和許傳領,說不論怎麼樣,和老百姓動手是不對的。
不知道趙慶江是怎麼個想法,許傳領對宋加強還是很佩服的:他不論什麼時候,渾身上下都乾乾淨淨的,透著一股利索勁兒。走到哪裡,一些大閨女、小媳婦都愛偷偷端詳他。聽說他大大是共產黨一個不小的官,可他一點架子也沒有,為人很實誠。從心裡講,論打仗,許傳領一直把趙慶江、董玉麟當榜樣;在其他方面,他的榜樣就是宋加強了,一舉一動想跟著他學。雖然總也學不好‐‐比方穿衣服吧,總想像他那樣把風紀扣扣好,渾身上下闆闆整整的,可堅持幾天就不行了,衣裳就會亂了套‐‐可畢竟有了個可以比照的樣子。所以對他的話他還是聽的,心想:往後不論怎麼著,對老百姓是不能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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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離許傳領的家不遠,算得上是故鄉,風俗習慣差不離兒,所以在這裡他很習慣,感覺就象主人一樣,話也多,事也幹得主動。班裡安排給房東家挑水、掃院,輪到誰誰幹,但趙慶江嫌房東落後,有些不情願,許傳領就替他。不過幾天後,房東見這幫扛槍的只是晚上擠在外間的地鋪上睡覺,不礙自己的事兒,還幫著幹這幹那的,還算不孬,老陰著的臉也放晴了,見了趙慶江也打招呼了。趙慶江呢?也不和他計較了,逢到值日,自己也挑水了。
他們在蒙陰整訓的時候,吃餅子、窩頭比較多,雖然也多是高梁面、地瓜面做的,但畢竟暄軟,嚥得下去。可到了這裡以後呢?正鬧春荒,主食就是高梁煎餅,又黑又硬,嚼在嘴裡,使勁咬下一截,用牙使勁搓磨,還是渣渣拉拉的,向下嚥時挺著脖子,翻著眼,就象有粗沙拉一樣。
菜也缺得很,有時幾天見不著根菜毛,村頭的樹倒是放青長葉了,榆樹、柳樹、楊樹、槐樹等等的,周遭的坡裡也有好多野菜,都比地瓜葉子、地瓜秧子好吃。可採、挖了幾天,老百姓不樂意了,這麼些大兵,一群群地出來挖,還有老百姓吃的不?所以部隊就下了命令,不許與老百姓&ldo;爭樹頭&rdo;、&ldo;爭地頭&rdo;。沒辦法,只好到五里外的地方挖野菜。不過也不是那麼嚴格,有時他們也偷偷摸摸就近挖一些,或者採一些柳數芽、榆樹葉,藏在懷裡帶回來,卷在煎餅裡吃。
這裡邊也有學問,單純那麼吃,肯定有一股子苦澀味兒,羅成和龐有福就到百姓家討點鹽,偷偷用鹽水漬在茶缸裡悶幾天,就好吃了。他兩個常把這種鹽漬的樹葉悄悄送給許傳領,讓他嘗個鮮。許傳領很高興,吃得很香。這幾年來,班裡的幾個大哥比方說趙慶江、羅成、龐有福幾個,經常照顧他,讓他很是感激。
老吃這種東西,時間稍長,不適應的人就不行了,到夜裡,肚子脹得一敲咚咚響。大便也不方便,一粒粒地向外擠,羊屎蛋子似的。大便一次,就呲牙咧嘴地抽冷氣兒。傷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