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沒有腦子,但是拜託你用眼睛看看,你這裡整棟樓到了晚上有幾個窗子在亮燈?如果不賣給我,你真以為你賣得出去?”
“要不要臉啊你!”姐姐對著方靖暉的臉喊回去,“你以為我現在真的在乎賺多少?你明知道我現在需要錢去救西決的命。”
“你只知道開出來那種不合理的價錢,找不到人來買,怎麼救西決的命?”他嘆了口氣,仰靠在沙發裡面,“話說回來,原來你們家的人是遺傳的——行為都不受大腦支配。”他也許是看到我的神色有點改變,非常不自在地補充了一句,“南音恐怕是唯一的正常人。”
我聽見類似一本書掉落在地上的聲音,然後鄭成功就笑了。姐姐咬牙切齒地低聲罵:“我叫你胡說八道,你以為誰都是我啊,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得不承認,他們倆直到現在,都還是很像夫妻。
我開啟雪碧的房門,她坐在書桌前面,檯燈的光幽幽地籠著她。“今晚我分你的床。”我不由分說地躺了下來,“你白天不是還跟外婆在一起麼?我以為你會在家吃晚飯的。”
“老師去姑姑的店裡了。”她聽上去心情很糟糕,“要我明天去上學。姑姑就要我回來,說如果明天不去上學就打斷我的腿。可是,要真打斷了,不還是沒法上學嗎?”
“同情你。”我嘆了口氣,“其實我也該去學校了。”我用力地用被子矇住腦袋,被子似乎變得兇猛起來。我不想走出家門去面對外面的人群,我寧願讓被子把我像堆麵粉那樣憋死在這片黑暗裡。
“你手機裡有好多的簡訊。”雪碧的聲音遲疑地傳送進來。
我不理會她。我知道這個傢伙一定趁我睡著的時候去我抽屜裡拿走手機,並且把電池裝了回去。隨便吧,我倒是很開心現在有個人接管那個躁鬱的玩意兒。這樣我就不必總想著它,它也不必總在我腦袋裡振動了。
“也不用非得關機,我都替你調成靜音了。”她自作聰明地說,隨即她像是被燙了一下,語氣變得驚悚,“你老公的電話又打進來了,你就接一下嘛。”
我深呼吸了一下,坐起來,從雪碧晃動的手裡把電話拿了過來有她在旁邊,我不至於那麼怯場。“你終於肯接電話了。”他的聲音裡有那麼一點埋怨,不過,還好。
“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前天我媽媽打電話到你們家去,是你爸爸接的,你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鄭老師為什麼……”求求你了,別再問為什麼,“我們家的人都是看報紙才知道的,是真的都像報紙上說的麼?”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什麼也講不出來。雪碧無辜地盯著我看,然後深感無聊地把臉轉了回去。“你說話。”他靜靜地笑一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害怕了吧,南音?我明天就去買車票,我回去龍城幾天,不告訴我家裡,你等著我。”
“別,你不是也在實習麼?”我的聲音聽上去像是瀰漫著沙子,怎麼都清亮不起來。
“哪兒還顧得上那麼多。”他像是在說一件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但是你得答應我,明天回學校去一趟,可以少上點課,但是你不能不畢業吧?”
“蘇遠智。”我叫他。
“聽著呢。”
“我不想考研了。等畢業以後,不管你去哪兒,我都跟著,好不好?”我突然很想哭。
“當然好。我也可以回龍城去,只要你願意。”
“不要。”我猛烈地搖搖頭,忘記了他其實是看不見的,“我不要你爸爸總說我會拖累你。”
“南音?”雪碧也在此時回頭看著我,做出一臉驚恐的神情,然後衝著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朝下的手勢。
“告訴我一件事好不好,別騙我。”既然不小心開了頭,我決定繼續下去了,“你爸爸媽媽知道了我家發生的事情以後,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