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寒羽之言,吾卿記得了,看來我是該早早趕回去才是,不過,吾卿一直有個遺憾,自北邙山之後,你我便沒機會切磋一番,今日之後,大家都會很忙,不如今晚你我切磋切磋如何?”
卓驍此時的聲音也帶上了點狂性,那點沙場點兵的弘肆一點點將他儒雅清俊的聲音吞噬,長嘯一聲道:“殿下不棄,臣當奉陪!請!”
隨即傳來的,是一陣帶著喧囂的呼嘯,外面拳風呼喝,時而沉悶,時而清脆,帶著叱詫騰挪的踢打,好不熱鬧。
如氳脖子都快伸斷了,臉上越發忐忑緊張,甚至帶上點驚恐,我冷冷道:“如氳,你擔心你家師兄就出去看看吧,不必窩在我這裡!”
如氳縮了下脖子,看看我,帶了點小心謹慎弱弱道:“那個,公主,您,您能不能去勸勸,到底是太子,這麼打下去對誰都不好。”
“笑話了,你家侯爺和堂堂太子切磋功夫,我一介女流能勸得了麼?”我冷淡的道:“你既然擔心,就出去好了,我這也沒事,順便告訴外面一聲,我要睡了,要打去遠點地方打!”
“公主!”如氳好象急得要哭出來了,滿臉哀求的看著我:“我不敢,這可怎麼辦好!”
我煩躁地撫著腦袋,感到心裡的火越來越大,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大,我霍地站了起來,冷笑聲:“你要他們不打是不是?簡單……”
我抄起手邊一盞茶壺,將頭頂的支摘窗撐起,狠狠摔了出去,嘩啦啦一聲巨響,把窗下窩著的那吉特嚇了一跳狂吠起來:“那吉特,吵死了,叫什麼叫,有本事去把外面那些吵死人的蒼蠅給我趕走,還讓不讓人睡了!”
只一下,外面正鬧得歡的呼喝聲瞬間靜寂無聲。
我啪地一聲將窗合上,看看也不知道是我嚇的還是外面人嚇的蒼白了臉的如氳,冷冷道:“行了,你去‘請示’一下你家侯爺,說我求他今晚給我一個自由的夜,把外面所有監視著的明衛暗衛都撤了,不然我睡不著!”
如氳看看我的臉色,低頭恩了聲,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只一會兒,她迴轉來道:“師兄已經將人撤了,他讓公主好好休息,您還有什麼吩咐麼?”
我躺回床,淡淡道:“沒事了,你也早點睡吧!”
許久的沉默後,如氳才將門輕輕關上,走了。
我呆呆望著床頂輕柔飄渺的白紗帳頂,玉帶鉤在夜裡透著泠泠金玉的冷光,反射入我的心裡,我一直不出聲的沉默了很久,突然一躍而起。
我走到紅木鑲象牙雕巨大的衣櫃裡,翻箱倒櫃了半天,選出件素布簡衫穿上,將自己收拾利落了,順手將妝臺上幾件小金飾揣進懷裡,開了門走了出去。
大概剛剛那吉特叫的太兇,被如氳抱走了,正好,沒有任何人阻攔我了。
我住的後進有一條獨門的小徑通向後門,就穿過右手的遊廊,轉過假山,寂靜無聲的黑夜,沒有任何生物,也沒有任何燈火。
這裡原本就是一條無人會走的偏門,誰也不會知道堂堂一府的公主會走這樣一條偏徑,我也只是臨時起的意。
在今日被湖邊一事鬧過後,我久久壓抑住的火終於不可避免的將我逼迫到了一個需要發洩的邊緣。
很久之後,我想起了大學導師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類,是情感左右和理智盤踞的生物,情感深深植根在我們的內心,我們應該控制自己的情感讓它在理智的範圍內,而不要被情感所左右。
可是當時的我,深深被一種憤怒和任意做支配,以至於讓情感左右了自己的理智,在這樣一個夜晚,我選擇了出走,離開讓我厭惡和失望的地方,卻忽略了這也有我留戀和難捨的東西。
我更不知道,我這一時的衝動,竟讓殷觴偵騎四出,夜魈騎一千八百騎馬踏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