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向小樓這邊的那幾席都能看得分明,另一邊的,卻只能瞧見抱廈入口處的一小塊地方。這個時候,那裡一個人也沒有。因此朱景坤便把視線投向了這一端的几席。
他認得其中一個是顧侍郎的千金,還有一個是柳尚書的公子,其餘人等都是生面孔,不由得好笑,柳東寧這廝,不是一向自詡才學出眾又溫和知禮的麼?怎麼跑到女客席上來了?
他回過頭笑問朱景深:“你倒會找地方,看的是哪一位小姐?”
不等朱景深回答,那宗室子弟便不懷好意地插嘴道:“是個穿著綠色衣裙的,裙襬上有些雅緻的繡紋,戴的首飾也不多,倒是個清秀佳人呢,可惜年紀小了些,人又長得竹竿兒似的,還要再過幾年,才能看出風情來。”見朱景深抬頭看向自己,雙眼射出寒光,他打了個冷戰,卻越發不服氣了,冷笑道:“這女子長得還不錯,雖說瞧著中規中矩的,並不出挑,但瞧著還算穩重,做正房嫡妻還是可以的。古往今來,都講究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只是不知道家世如何,若還可以的話,我就委屈一點,跟家裡說一聲,娶來做老婆好了。”說罷還挑釁般衝朱景深挑了挑眉。
朱景深拼命抑住心中的殺氣,朱景坤看在眼裡,不由得想起了他前些日子向自己說過的話,便知道那定是他的心上人了,瞥了那宗室子弟一眼,淡淡地道:“煒煜,你如今越發沒規矩了,在叔叔面前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退下?”
那宗室子弟一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地,忿恨地瞪了朱景深一眼,抱拳一禮轉身去了。朱景坤便笑著對朱景深說:“別放在心上,誰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不過說著玩兒罷了。你若真有意,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做主就是。”說罷又看向窗外,沒發現有哪個閨秀是穿著綠色衣裙的,但一轉眼,便瞧見顧文慧那一席上,有個穿著粉襖綠裙的少女,裙上有繡紋,頭上的首飾也不算多,難道就是這一個?看她的年紀,似乎只有十二三歲,倒也與朱煒煜話中所言的“年紀太小了些”相符合,再看容貌,倒也清秀可人。
他回頭看了隨行的太監一眼,後者立時便彎腰走了過來,他指著往樓下問:“那穿綠裙子的是哪一家的小姐?”後者瞧了一瞧,便小聲道:“瞧著似乎是柳尚書家的大小姐。”頓了頓,“是庶出。”
朱景坤恍然大悟,揮手示意其退下,便回頭對朱景深笑道:“原來如此,難怪你這般煩惱了,其實這位小姐家世不凡,不過是出身略差些,這原不是什麼大毛病。”想一想,柳尚書是姚家外孫,朱景深又一向養在皇后姚氏宮中,大概是偶然認得的吧?庶女要嫁給王世子,確實不可能,但若朱景深真的放棄了王爵,解決辦法倒也簡單,只需示意柳尚書,讓他把這個女兒記在嫡妻名下就行了。尋常的宗室子弟娶個“嫡女”,也不算違禮。
朱景深神色有些複雜。他知道太子弄錯了,但又不能說出顧文怡來,猶豫了一下,才道:“殿下誤會了,我……我真沒看中什麼人若是日後果然看中了,一定會向殿下討恩典的”
朱景坤笑了,覺得這堂弟真是小孩子脾氣,都這時候了還嘴硬什麼呀?不過那位柳小姐的年紀也確實小了些,等兩年也使得,便拍了拍朱景深的肩膀,笑著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便走開了。
朱景深愁眉苦臉地瞥了樓下一眼,看著那位“穿著綠裙”的閨秀,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難不成日後真要……他晃晃腦袋,又想起自己為了不讓顧文怡暴露在太子眼皮子底下,受到的驚嚇與委屈……他不是個掩耳盜鈴的人,捫心自問:顧文怡對他而言,是什麼樣的存在?
正思索間,他忽然瞥見秋檀在門外晃了一晃,忙飛快地環視周圍一眼,然後儘量裝作不經意般,往門外走去,正遇上在門外候傳的侍從要趕秋檀走,他忙叫道:“這是我的婢女,我正有事要吩咐她呢”那侍從見狀,暗中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