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開了視線,從亭邊的綠草野花,到立柱上束縛彩紗的細繩打成的結,再到前方冬葵頭上戴的銀釵,接著是右方文嫻彈的琴上掛的彩穗,以及屏風上的花鳥,最後是遠處面帶不悅地瞪著柳家婆子的文慧那一身紅衣。如此轉了一圈,她方把視線轉了回來,盯著手中的杯子瞧。
柳東行一直沒吭聲,文怡越來越不自在了,總覺得自己的左邊臉頰發燙,只得自行尋個話題:“你方才提的……你二叔和二嬸……莫非指的是三姑母和三姑夫?可我先前聽人說,三姑夫原是家中嫡長來著。”
柳東行察覺到她的不安,正微笑著看她,聞言一頓,收回了視線。
文怡感覺優異,深悔自己造次,忙道:“若是不方便,你只當我是沒問過就好!”
柳東行低笑一聲:“沒什麼不方便的,理虧的又不是我。”他稍稍動了動身體,似乎想坐的舒服些,文怡小小聲說了句“那邊椅子上有蒲草編的厚墊”,便扭開頭去裝沒事人。
柳東行彎了彎嘴角,見周圍沒人留意,文怡那個丫環又只是盯著其他防線看,並未留意這邊,便迅速伸手越過摺疊屏風,將椅子上的草墊抽了過來,觸手之下,只覺得又軟又韌,坐上去比長塌上的褥子舒服多了,也涼快些,卻是西山村的出產。他心中一柔,便把文怡提起叔嬸話題帶來的不悅都拋開了。
想了想,他低聲道:“這件事,其實提起來,有些對先人不敬,但如今謠言四起,若是我閉口不言,就怕你……你家裡從別處聽了些風言風語來,反倒把我看低了。還不如我自個兒將實情告訴你,你再找人核實去,便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文怡嘴動了動,但還是閉上了。
她也不希望他難過,但想到那些流言,還有祖母的話,便忍不住想知道真相。
柳東行沉聲道:“這件事說來話長……要從先曾祖父那時說起。那已經是幾十年前的事兒了,當時柳家在恆安,雖然也是世代書香,但與那些仕宦大族卻是不能比的,平日交往的人家,也多是寒門出身的讀書人,先曾祖父在世時,有一摯交,姓容,是一位秀才,膝下只有一女,與我先祖父同歲。那就是我的祖母,也是我祖父的元配妻子。”
文怡手上一頓,小聲說:“我曾聽聞長輩們說起,柳家的太夫人,孃家是姓姚的?”而且聽說跟當今皇后是一族的,還是皇后的姑姑!
柳東行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繼續道:“先祖母早年喪母,父親又因疾去世,先曾祖父顧念兩家情誼,又見祖母孤苦無依,便讓曾祖母將她接回家中撫養,當時曾道,等祖父考得功名,便讓兩人完婚,只是怕惹人閒話,因此對外從不提起這個約定。”
文怡心中咯噔一聲,明白了幾分。既然柳東行的祖父娶回來的妻子是姓姚的,那不用說定是有了功名後,婚約遍生了變故了。但既然有了柳東行,這位容氏太夫人自然也是進了門的,不知是怎麼分的嫡庶?
只聽得柳東行繼續道:“那年先祖父進京趕考,過了三月,仍舊沒有音訊。曾祖父卻染上時疫,病倒了。曾祖母身子不好,祖父又沒有兄弟姐妹,因此一應侍疾事宜,都是先祖母接手。後來……不知怎的,竟然有訊息傳來,說是祖父……在京中染了急症,沒了!”
文怡吃了一驚:“怎會有這樣的傳聞?!”
柳東行苦笑:“時候才知道,病死的那人與先祖父名諱只差了一個字,讀音也有些相似,想是以訛傳訛,鄉間不知,又見祖父遲遲沒有音訊,只當是他沒了。”
文怡嘆了口氣:“你們這樣的人家,便是當年家世不如眼下,總該有一二僕從隨行吧?若真的出了事,難道就沒人送個準信回來?”
柳東行搖搖頭:“我哪裡知道?都是聽老人們說的,想必當時慌亂見,也沒人想到這一點吧?總之,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