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戎渡聽了,點一點頭,卻又不知道如何,忽然心血來潮,轉出了一個念頭,因此便把手裡的杯子往桌上一擱,問道:“這東西,做起來很麻煩麼?”翠屏應道:“倒也不算很費事。”北堂戎渡遂笑道:“既然這樣,那就叫廚房的人把材料備一備,我過去試著給父親做上一些,送進宮去,讓父親也嚐嚐。”翠屏聞言,不免十分驚訝,忙笑道:“我的爺,哪用得著你來沾手這些事,只叫廚下做了去,不就是了?爺打小兒就沒幹過這等活計,再說,廚房裡面的瑣碎,哪裡是爺這樣的人該碰的。”北堂戎渡不以為意,哂道:“那又怎麼了,一些點心雖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親自動手,才算是我的心意。”翠屏見他興致不減,便也不再多勸,畢竟做兒子的去孝敬自己老子,誰還能插嘴不成,因此便只連忙吩咐下去,讓人通知廚下準備。
未幾,北堂戎渡徑自進了廚房,裡面其餘無關人等,都被統統清了出去,也不要什麼人在身邊幫忙,只留下一個做點心的老成廚子在一旁指導,北堂戎渡挽起袖子之後,洗過手,便開始忙活起來,他一個大男人,兩輩子加在一起三十多年,哪裡又做過什麼點心了,因此一時間只見偌大的廚房裡雞飛狗跳,北堂戎渡不是一會兒被面粉迷了眼,就是把衣裳不慎給弄汙了,旁邊指導的廚子躬身在側伺候,便只見那腦門兒上直淌冷汗,時不時地就得用手去擦。
一時北堂戎渡好容易手忙腳亂地鬧了半天,才總算是把一盤子點心給折騰出來了,等出鍋後,北堂戎渡打量著自己這些外觀看起來明顯不怎麼樣的成果,心中雖覺得這賣相和剛才自己吃過的那些糕點相比,確實是差上了不少,但好歹是自己親手弄出來的,總歸是不同些,因此也還是笑吟吟地叫人拿食盒裝了,自己去換下一身被弄髒的衣裳,又洗了手臉,把整個人收拾得整齊了,這才將裝了點心的食盒提在手裡,乘車前往宮中,找北堂尊越獻殷勤去了。
卻說北堂戎渡到了乾英宮時,北堂尊越正坐在暖炕上看著摺子,上朝時的蟒服玉冠早已卸去,只穿著家常衣袍,挽了一個簡單的男子髮髻,見了他來,眉一挑,便撂下了手中看了一半的摺子,道:“……這幾天你咳得越發地頻,不老實待在自己宮裡養著,還到處亂跑什麼?”
旁邊有太監忙上前替北堂戎渡脫下大氅,北堂戎渡斂衣而坐,不覺側首而笑,笑生兩靨,好似兩朵灼灼桃花開在兩邊頰上,只笑眯眯地一手把食盒放到炕上,恍若未聞一般,只說道:“……我哪裡是亂跑了,明明是來給爹送東西的。”北堂尊越聞言,微微眯起雙目,揮退了在側服侍的人,北堂戎渡見其他人都走得乾淨了,這才一頭滾進北堂尊越的懷裡,笑嘻嘻地摟著父親的脖子軟語說話,一面唇角微微牽動起來,些許並不明顯的笑容徐徐舒展,明媚如同春光,只覺得北堂尊越身上似乎帶有十分清新的氣息,叫人樂意貼近,那廂北堂尊越則是用手摩挲著他的下巴,掃了一眼北堂戎渡身上穿的衣裳夠不夠厚實暖和,不覺兩道好看的長眉微微軒起,道:“……聽說你昨天喝了半罈子的鱧壺春?你個沒腦子的,莫非不知道自己咳嗽不成,還敢喝烈酒,怎麼,你在自己宮裡關起門來就隨便了,打量著本王什麼都不知道!”
北堂戎渡聞言訕訕一笑,露出玉白的一點牙齒,含糊地道道:“哪個嚼舌頭的磨牙奴才,在你面前亂說……好了好了,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不敢了還不行麼。”他如今雖然眼看著就要滿十八歲了,甚至連兒女都已經有了,但在北堂尊越面前,卻時不時地還總有些孩子的心性,俊美的臉孔上有淡淡健康的紅暈,修長身段兒,梨渦淺笑,一身淡色的錦衣,只在腰間掛了一隻小小的玉環,黑髮束冠,滿面春風的模樣,驕驕可喜,口裡胡亂答應著,只管纏著撒嬌,北堂尊越偏偏還就吃兒子這一套,別看他在旁人面前威風硬氣得緊,可惜一見了北堂戎渡,就全都不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