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一想起那個人,北堂尊越就難免再次心煩意亂起來,他想要那個如此令人心動的少年屈膝於他面前,讓這隻年輕優雅的鷹斂翼棲息在他肩頭,溫順地任憑自己撫摸它背上的翎羽,擁有這獨一無二的美麗與驕傲,將所有的真實情感都毫無掩飾地呈現在他的眼中,就如同親手捕獲了這隻美麗的獵物,將其馴服……可是這小獸的身上,卻早已有了其他人的烙印。
北堂尊越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否在憤怒,但嫉妒卻是肯定的,他嫉妒他的妹妹,他兒子的母親北堂迦,得到了北堂戎渡的愛慕與真心,而這些東西,甚至連他自己都還沒有擁有……北堂尊越有時候會覺得,也許自己是有些對那孩子太好了,太過愛惜對方,不捨得傷了自己唯一的孩子,所以那個狡猾的小東西才會步步為營,惹他發火,催他妒忌成狂,讓他嚐到了很多千奇百怪、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折騰誰,原本他以為自己可以一路奉陪到底,可是直到那天脫口而出的真相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的默契之後,他才發現他北堂尊越,原來非但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大度,且反而是心胸狹窄,斤斤計較,容不得自己輸給另一個人。
北堂尊越披衣而起,出去沐浴洗身,此時此刻,他再次嚐到了後悔究竟是什麼滋味兒,如果早知如此,當年北堂戎渡出生之後,他必定會將其帶在身旁親手撫養,朝夕不離,這樣的話,北堂戎渡所戀慕傾心之人,就只會是他北堂尊越,可惜,這也僅僅只能是‘如果’而已……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往常,北堂尊越也沒問前時北堂戎渡突然離京去做什麼了,兩個人依舊還是冷戰,見面時皆是淡淡的,這一日下朝之後,北堂戎渡剛要回自己宮中,殷知白卻已從身後趕上前來,與他並肩而行,一面微微壓低了聲音,詢問道:“北堂,這一陣子你是怎麼了,莫非是惹怒了王上不成?我聽說你近來久已未去宮中,與王上關係頗為冷淡……你可知如今滿朝文武,都在私下議論此事。”北堂戎渡自然不可能跟他說實話,因此只含糊應付道:“也沒什麼……”殷知白正一正神色,勸他道:“父子之間沒有隔夜仇,北堂,不管是什麼事,王上向來對你寵愛,依我看來,你只需賠些小心,想必王上自然會回心轉意,父子和好。”北堂戎渡不知道應該怎麼和他說,只得皺眉道:“你不明白……父親他……噯,反正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殷知白目光一掃,見此刻左右無人臨近,這才低聲道:“北堂,既是你我相交一場,因此我也不得不提醒你,無論如何,你也不能忘了,眼下你與王上已經不僅僅是父子,更是君臣!即便再有委屈,你也萬不可使自己失了漢王眷顧。”北堂戎渡這一段時間原本心裡就不舒坦,此時聽了殷知白的話,更是覺得煩亂鬱郁,因此一把扯了他的袍袖,道:“……走罷,今日我請客,咱們喝酒去。”殷知白看得出對方心情不大好,便也沒有推拒,只隨北堂戎渡一同去了。
二人找了一處安靜的所在,要一間上等包廂,待之後酒一入肚,北堂戎渡想起與北堂尊越之事,心下更是煩悶,兩人免不得推杯換盞,胡亂說些閒話,殷知白酒量比起北堂戎渡,畢竟要淺上一些,待到後來,竟生生被他灌倒,伏在桌上,不省人事,北堂戎渡此時也已雙腮帶赤,喚了人進來,送殷知白回府,自己也一面噴著酒氣,一面鑽進轎子裡,返回自己宮中。
北堂戎渡回到青宮,方一進到寢殿,卻見裡面有人修肩細腰,整個人就如同一朵嬌豔的滴露玫瑰,正坐在椅子上,以手托腮,對著不遠處的一盆鮮花微微出神,顯然已經在此等了一陣子了,北堂戎渡方才剛回來時,外面就已有人向他說過牧傾萍有事等候,因此遂道:“唔……你怎麼在這裡?”牧傾萍見他面露酒暈,眉眼生春,明顯是喝了不少酒,便蹙眉道:“我有事情,想和你說……”一面講,一面卻將手裡的扇柄慢慢捏緊了,北堂戎渡索性斜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