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古怪的液體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相對穩妥的地方,生怕磕著碰著,甚至連稍微震動一下也不敢,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去洗淨了手和臉,抄過一把椅子坐在旁邊,靜靜等待著盆中那某種奇異的微妙反應結束。
漸漸的,外面天光褪去,已經開始暗了下來,有丫鬟進來,對北堂戎渡道:“……殿下,該用膳了。”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去掌燈,但還沒等她摸出袖中的火摺子,北堂戎渡就已經突然厲喝出聲:“……別點燈!”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那丫鬟一個哆嗦,果然不敢動了,只愣愣地望著北堂戎渡,一句話也不敢說,北堂戎渡見狀,擺擺手,說道:“你先出去,只要沒有孤的吩咐,那就誰也不許進來,孤今晚也不吃飯了。”丫鬟聽了,也不好說什麼,只得退了出去。
………
夜幕中冷風靜靜,偌大的皇城裡不時響起淒厲的狗叫,以及婦人與孩子的尖聲號哭,慘白的月色中,一隊隊黑色騎兵在街上賓士往來,身上黑色的盔甲被月光映著,泛出幽冷的光澤。
“……聖上這一次,是動了真怒。”殷知白騎在馬背上,被一群鐵騎拱衛著,他身邊是一名年輕男子,身穿一件輕便的鎖子甲,英俊的面孔上冰冷一片,只有眼底最深處偶爾閃過的一絲憂光,才能夠隱蔽地流露出內心當中最真實的焦灼情緒,正是鍾愈,此時聽見殷知白的話,平復了一下心頭的躁動,這才道:“太子爺如今落入叛黨之手,也不知道現在究竟安危如何?”
殷知白眉頭緊皺,長出了一口氣,道:“這一次因為叛黨在朝中有內應之故,京中大清洗,其中由你我二人主持一方,但是想必太子應該暫時並無危險,國之儲君身份何等尊貴,是極重的一枚籌碼,叛黨又豈會輕易加害?只是卻不知道皇上要如何應對。”鍾愈心中因為擔心北堂戎渡的安危而焦灼萬分,面上卻不好表露出來,只握緊了手中的馬鞭,冷冷看著一隊兵士從前方的府邸中出來,手中的鎖鏈上拴著男女老弱人等,連年幼的孩子也不曾放過,但凡有反抗者,立刻就是一刀下去,立斬於當場,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人暴起,一掌震開幾名兵士,如同一隻大鳥振臂而起,就欲衝出,說時遲那時快,殷知白輕輕拍了拍手掌,於是只聽一陣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殷知白身邊的鐵騎已經抬起了手上只有軍隊裡才會配備的硬弩,眾箭齊發,頓時就將那人射得如同刺蝟一般,從半空中頹然墜下,撲通一聲重重栽到了地面。
……
皇宮。
夜色漆黑如墨,古樸的飛簷上雕著表情凝重的異獸,隱隱透出猙獰與死寂,桌上的飯菜早已涼透,卻根本沒人動過一下。
北堂尊越坐在椅子上,整個人一動不動,微微閉著眼,身上黃白相間的長袍有著沉重的質感,未束的黑髮長長地披散在胸前,忽然間,只聽外面一陣紛亂,有孩童啼哭的聲音大作,北堂尊越倏地張開雙目,只見眼睛裡微微泛有血光,下一刻,一個身穿繡花小襖的女童已奔進殿內,一頭撲進了北堂尊越懷中,大哭道: “祖父,祖父……”
來人卻是北堂佳期,北堂尊越眼中血色微微褪去,他強自抑制住心底的煩亂,彎腰抱住了孫女,道:“……怎麼了?”此時幾個太監緊跟著快步趨入,為首的一個正是北堂戎渡身邊的大太監,正滿面惶急之色,小心翼翼道:“回皇上,郡主在東宮一直吵著要見皇上,奴才們實在沒有辦法……”北堂尊越抬一抬手,示意諸人都退下,卻聽北堂佳期哭道:“祖父,我爹爹哪裡去了,我要爹爹……”
北堂佳期一張小臉皎白勝雪,上面卻滿是淚痕,只是啼哭個不停,北堂尊越抱她在懷,心中滋味難言,他剋制了一下自己,勉強柔聲哄道:“你爹他有事,過幾日自然就回去了。”北堂佳期軟軟的小手緊抓著男人的衣袖,哭道:“祖父騙人,爹爹是叫壞人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