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堂……”殷知白輕吐一口氣,緩緩道:“你想見他,哪怕是偶爾見上一面也好,是麼?為此,你不惜冒險換一個身份進入東宮,只為了可以靠近他,多看看他……我說的可有錯?”
沈韓煙沉默了片刻,既而輕輕一嘆:“不錯,我想見他……”青年苦笑,目光復雜如糾纏在一起的亂麻:“若是不能見他,我根本就忍耐不了。”殷知白定定看著對方平淡無奇的面孔,忽然間忘卻了所有,喃喃道:“你對他這樣情意難斷,甘冒風險只為了可以多見他幾次,那麼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對你也是如此?”殷知白深吸一口氣,眼神中流露出莫名的神采,似是在徐徐追憶:“韓煙,你還記得當年的事麼?那時你不過十幾歲,北堂他更是年少,那時他固然容貌更勝你一籌,但我第一眼瞧見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卻更注意你,一直都看著你。”
當年初次相見之際,那素衣秀容的少年自始至終都是淡漠而從容,雖只是一個寵侍的身份,然而言談舉止之間卻是不卑不亢,亦無多少言語,令人不覺動容,那種雅緻淡泊的形容氣質直令人印象深刻,但即使相對而談,卻也只覺得彼此之間總隔著些什麼東西,根本觸控不到,或許一開始只是被對方的容貌風姿所吸引,但久而久之,不知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起就真正對那少年動了真情,並且漸漸變得刻骨銘心,再也不能真正拋開,只不過因為知道自己沒有可能得到,所以才壓抑住心底的渴望,只那麼站在對方身邊看著他過得順意也就罷了,然而最初的那份真心卻是從來也沒有變過,相反,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越發沉斂而醇厚。
此刻殷知白將心中一直用理智掩埋住的話都說了出來,只覺得胸中的積鬱頓時散去了大半,他本就是心思非凡之人,兼且久居高位,與普通人不同,此番將真心話吐露出來,心結一解,整個人也立刻清明瞭起來,一時間輕嘆一聲,淡然道:“你對北堂之心,就好比我對你之心,當初我向他討要你不成,這麼多年以來也已經絕了這個念頭,但對你的心意卻是從來都沒有變過的。”沈韓煙低聲道:“……我知道。”又澀然一笑:“你又何必?”殷知白扶他起來,卻笑了笑,溫言道:“這世上的事,不管旁人再怎麼說,自己心裡再怎麼明白,都敵不過一句‘心甘情願’……就好比你對北堂一般,我對你有情,你對他也一樣情意深重,如此,於你於我,都是心甘情願,你今天既然來見我,求我幫你這個忙,那麼自然也是想好了以後可能會遭遇到什麼,若是被發現了又會是什麼結果……但你仍還是心甘情願,不是麼?”
沈韓煙微微抬眼,正迎上殷知白柔和而複雜的目光,心頭頓時一滯,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滋味,卻搖一搖頭,又是愧疚又是懇切地道:“知白,你待我之心,我銘感五內,也不會忘記,只是……終究沒有這個緣分。”殷知白神情溫默,定定看著青年,柔聲道:“我知道的,我也從來沒想過要你有什麼回應,你我沒有眷侶的緣分,但好友之誼卻還是有的。”他頓一頓:“所以我眼下便以好友的立場勸你,不要再做誤己之事……不應該如此。”沈韓煙微微搖頭,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亮色,頓時令平庸的五官也彷彿煥發出了奇異的光彩,一時間沈韓煙神情暢然,斬釘截鐵地道:“知白,我知道你是好心勸阻我,只是到了今時今日,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沒有選擇……知白,我跟你說實話,哪怕我這麼做明顯是一個錯誤,以後會因此付出代價,但我也寧可就這麼錯下去,無論如何也不會後悔,無論什麼結果我也不會後悔。”
殷知白微微一怔,雖然這些年來沈韓煙看起來始終是一副溫柔和順的性情,但是他也感受得到對方骨子裡的倔強,甚至不比北堂戎渡那種極端的性格好到哪裡去,方才推心置腹的一番話顯然沒有起到什麼勸阻的作用,有心想再勸幾句,可是此刻看著沈韓煙眼中的決絕,那規勸的心思就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