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福是禍,一旁的管家倒是極有眼色,早在知道東宮來人之際就立刻命人去帳房取了一方金錠來,方才那人已在混亂中飛跑著將金錠悄悄交來,因此眼下管家就無聲地從旁一步,將金子交給自家老爺,李洪月見狀,心贊管家果然曉事,立刻便上前將沉甸甸的金錠遞在那太監手裡,謹慎道:“李某一介白丁,卻不知太子殿下為何會突然召見?公公若是方便,還望指點一二。”
那太監手上一掂金子的分量,覺得沉甸甸的,面上的笑容便多了一分,況且他也知道此番並不是什麼壞事,便笑吟吟地道:“不必擔心,先生此去只怕是要受咱們太子爺賞識了。”李洪月聽了,這才有些安心,便拱手道:“如此,李某即刻就去更衣,公公且請入內喝杯茶罷。”
一時李洪月匆匆換了正式的衣裳,外面早有李家下人備了一輛馬車,李洪月便上了自家車子,緊跟著前面那傳話太監所乘的馬車離開了李家,向著城內而去,許久,一行人終於來到東宮外門前,待巡視的侍衛過來仔細檢查之後,這才放行,那李洪月便下車跟著傳話太監步行入宮,一路只見處處森嚴,宮殿樓宇巍峨華美,太監帶著李洪月走了半天,來到一處殿外,就見這太監放慢了腳步,低聲吩咐道:“一會兒到了裡面,萬萬不可失儀。”一面說著,一面已領著李洪月進了後面的書房,李洪月小心地跟著,只見一路上滿地都是光可鑑人的塗金磚,裝飾富麗堂皇中又有著天家之氣,令人心生敬畏,不遠處的走廊上傳來有序的腳步聲,乃是侍衛正在巡邏,而回廊過道里也都有宮娥和太監站著,隨時等候吩咐,李洪月置身於此,胸中雖有幾十年積聚的那股文人之氣,卻也依舊真實無比地感受到了天家威嚴,不自覺地心中一陣陣地凜然,又有敬畏之心,一時進了書房,繞過一架琉璃屏風,頓時眼前就是一亮,只見裡面擺著許多書籍,看起來古香古色,平添幾分淡雅之意,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張巨大的書案,漆得光可鑑人,上面筆架端硯等物都放得整整齊齊,象牙筆筒裡插著十餘枝大小不一的筆,黃玉鎮紙下面則壓著案卷,書案後一張大椅上裹著雪白的虎皮,通體沒有一絲雜毛,四個太監目不斜視地站在房間一側。'傳話的那名太監對李洪月道:“……先生且在這裡等著罷,殿下過一時就會前來。” 李洪月拱手道:“有勞公公了。”那太監微微一笑,卻轉身走了出去。
室中燃著香料,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香,只覺得整個房間內都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李洪月正心中有些忐忑之際,卻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旋即兩個太監就走了進來,後面跟著進來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從李洪月這個方向看去,正好就將來人看了個清清楚楚,只見此人一身華服,頭戴紫金冠,腰束玉帶,看這打扮,就知道必然是太子北堂戎渡無疑了,李洪月的目光乍一落到對方臉上,頓時胸口一滯,竟是一時間目光再也無法移開,此時日光透過窗子灑出一室的明亮之色,那年輕人容顏如雪,肌膚之間似乎沒有半分血色,蔚藍清澈的一雙明眸被雪肌一襯,越發顯得眸子幽深,纖塵不染,李洪月只覺得自己幾乎無法過多地去看這青年的形容,只想下意識地低下頭去,其實北堂尊越父子姿容之美早已是天下皆知,李洪月自然也是知道的,但直到此時親眼目睹真容,才知果然名不虛傳,以他這樣素來淡泊的性子,卻也想不到一見之下,幾乎目瞪口呆,想不到世間竟有這等美男子,一時李洪月只覺得似乎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就在這時,年輕人已淺淺看了他一眼,李洪月見狀,立刻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失態,頓時神色一斂,尚且來不及想,就已經即刻拜倒在地,鄭重行禮。
一時北堂戎渡從李洪月身旁走過,一直來到了書案前坐下,這才將目光落到李洪月的身上,他打量著這個跪在不遠處的中年男子,然後微微點了點頭,淡淡說道: “……平身罷。”北堂戎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