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大。“死魚!這兒,還有那兒,看見了?”它們的氣味叫他想起了十字路口的死人。
“我看見它們了,爵士,”伊戈說。
鄧克跳下河床,屈膝蹲了下去,翻過了一塊石頭。上面還是又幹又暖的,但下面是潮溼泥濘的。“這水不可能幹了很長時間。”他站起來,把那塊石頭順手往一邊彈向河岸,它砸進一個掉渣的土堆,冒出一股棕色的乾土煙。“兩岸的土地都裂縫,但中間又軟又泥濘。那些魚昨天還活著。”
“我想起來了!帕尼基曾經叫你‘呆子鄧克’。”班尼斯爵士把一卷酸葉子吐到了岩石上,陽光下它粘乎乎地閃著紅光。“呆子們不該拼命動腦筋,他們的腦袋太他媽的笨,不適合這個。”
呆子鄧克,腦袋像城牆一樣厚。艾蘭爵士說這話時它們曾經很親切;他是個和善的人,哪怕罵人時也是如此。而在棕盾班尼斯爵士嘴裡這些話聽起來就變了味。“艾蘭爵士已經死了兩年了,”鄧克說。“而我叫高個鄧肯爵士。”把拳頭揍上棕色騎士的臉、把那些發紅的爛牙打成一片片是種極大的誘惑。棕盾班尼斯也許不是好惹的,但鄧克足足比他高出一英尺半,而且還要重出四石。他也許是個呆子,但他有個大體格。有時候他就好像會在維斯特洛一半的門上撞到頭,更不要提從多恩一直到頸澤每一家客棧的每一根橫樑。伊戈的哥哥伊蒙曾在舊鎮給他量過身高,發現他差一寸就是七英尺;但那是半年前的事了。從那時到現在他可能又長了。鄧克唯一做得確實好的事兒就是長個子,老頭曾這麼說。
他回到“雷鳴”身邊,又一次上了馬。“伊戈,帶上酒接著回堅定塔去。我要去看看究竟這水出了什麼事。”
“溪水乾掉這事什麼時候都有,”班尼斯說。
“我只是想看一看——”
“就像你看那石頭底下一樣?不該去翻石頭,呆子。你從來不知道什麼會爬出來。在堅定塔我們已經給自己弄到了好好的稻草墊子,能吃到雞蛋的日子比吃不到多,除了聽廢物爵士嘮叨他曾經多了不起也沒別的事。我說,就這樣多好。小溪幹掉了,就這麼回事。”
鄧克之固執是無以倫比。“尤斯塔斯爵士正在等他的酒,”他告訴伊戈。“告訴他我去了哪裡。”
“我會的,爵士。”伊戈用力拉了拉“學士”的韁繩。騾子的耳朵痙攣了一下,但立刻又邁開了腳步。它想要擺脫掉背上的酒桶,鄧克無法責備它。
小溪是向東北方流的,因此他讓“雷鳴”轉向了西南。當班尼斯趕上他的時候他還沒走出十幾碼遠。“我最好來看著你,好讓你不被吊死,”他把一片酸葉子塞進嘴裡。“過了那一片沙柳,整個右岸都是蜘蛛地。”
“我會走在我們這邊,”鄧克不想跟冷壕堡的那位夫人惹出任何麻煩。你在堅定塔會聽到關於她的種種壞事,她被叫作紅寡婦,因為她埋進土裡的那些個丈夫。老駝背山姆說她是個巫婆,是個下毒的,而且還更糟。兩年前她派自己的騎士過河來抓一個奧斯格雷的人,因為他偷了羊。“當我們的老爺騎馬到冷壕堡去要人,人家告訴他到護城河底下去找。”山姆曾說。“她已經把可憐的戴克縫進一袋子石頭給沉下去了。在那之後尤斯塔斯爵士收了班尼斯爵士當手下,好讓那些蜘蛛別來他的地盤。”
“雷鳴”在炎炎烈日下保持著緩慢穩定的步伐,天空藍得無情,到處都看不到一絲雲。小溪一路在小石丘和無人理會的柳樹間蜿蜒,穿過光禿禿的棕色丘陵和長著已死或要死的穀物的田野。從橋開始往上游走了一個時辰之後,他們發現自己正騎著馬走在一小片叫做瓦特樹林的奧斯格雷家森林邊上。遠遠看去那一片青翠很誘人,叫鄧克滿腦子都是蔭涼谷地和潺潺小溪的念頭;但當等他們走到樹林時他們發現那些樹瘦弱參差,枝條下垂。一些大橡樹正在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