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三哥。”
“你比我石頭哥還小?瞧你這面相也不像啊。”
莫非嫌他老?
齊昊天下意識地撫了撫臉,確實好久沒保養了。“你這丫頭,讓你叫三哥,是看得起你。你石頭哥也是這麼叫我的。你不是她的義妹嗎?讓你叫我三哥,你有這麼難開口嘛?”
張四娘鄙夷地斜了他一眼,又拿石頭哥來壓她。
“我說,齊,三哥……”她嚥了下口水,“你說你沒銀子,我娘好心讓你到家裡來吃。不過,我可得把醜話說前頭了。”
“呃……什麼?”
“咱們可不是什麼大戶人家。所以,吃食上吃只能管飽,至於好不好吃,對不對你的胃口。不在咱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你是說,不愛吃的話,就得餓肚子?”齊昊天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真狠心!”
“不喜歡,你可以離開啊,沒有人攔著你。”張四娘馬上跟了一句,她向前慢慢走了幾步,忽然轉身看著他,“不過,我總覺得……有點不對頭。”
她的呼吸立刻窒了窒。
但見月光之下,他那似神祗般的線條精緻的側面,蘊染了天地間的華光。單知他的俊美異乎尋常,卻沒想到月下之美,更有超越凡塵之姿,會讓人瞬間失去語言的能力。
張四娘現在就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
齊昊天卻自如地微笑著,俯身與她對視,鼻尖幾乎碰到了鼻尖:“哪裡不對呢?”
張四娘霍地一下,躥出老遠,喝道:“……你,你幹什麼?”
齊昊天直起身,微微側首看她,曇花般的微笑綻在嘴角,“你想太多了,我對青澀的桃子沒興趣。你有話就直說吧。天晚了,我可不想反過來再送你回去。”
張四娘臉紅,“那個……沒事了。”
她本想問他,為何他初見她,並沒有驚訝她的眼睛能視物了。要知道,石頭走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是盲的。齊昊天是第一次到西山村來,為什麼一下子就認定她就是張四娘,而且對她的眼睛復明之事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可就在方才,她突然意識到。如果她真問他了。只怕還有一百多個理由來堵她的嘴。這人油滑得很。不問他也罷,若他真有問題,免得打草驚蛇。
齊昊天淡笑,“好。那我們走吧。”
送他到了劉成家,安頓下來。
張四娘決定以後還是給他送飯,不想讓他去家裡頭亂攪和。
月朗星稀的夜,靜謐得讓人不真實,齊昊天躺在炕上,望了會兒窗外的月光,閉目養神。
足足等了十年,本以為做好了準備,可真的硬碰硬對抗起來。兩軍之勢猶如針尖對麥芒。自己多一分的優勢都無。
“公子,人已經回去了。”窗外一個影子,高瘦的,貼在雪白的綿紙上,頭頸處微彎。
齊昊天睜開眼。一抹光華畢現,“嗯。算日子,他們該到了府城了吧?”
“是。”那影子立刻極簡短應了。
夜色濃濃,裡面的人沒有了下文,印上窗上的影子,未移動半分。
“你說……”他動了動身子,睡慣了床榻的人,睡起炕來很不舒服。
“公子。”隔著窗,那影子彷彿早知道他的話未說完。
“本公子長得如何?”
“公子天人之姿,舉世無雙。”影子立刻答道。
“可那丫頭為何長得那般醜?”
“呃……這個,屬下不知。”
齊昊天想了一瞬,突然哧笑一聲,“想來想去,還是隨她父親的模樣多些。”
影子默了一下,“經公子這麼一說,屬下也這麼覺得。”
“可性子卻像足了她的孃親。”他的眉頭因此深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