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娘“嗯”了一聲,翻身睡了。
徐令宜靜靜地坐了一會,才輕手輕腳地起身去了書房。
十一娘睡得很沉,醒來的時候發現日頭已經偏西。早過了午膳的時間。
“怎麼不喊我起來?”她問服侍她穿衣的冷香。
“侯爺正猶豫著要不要喊您,結果宮裡有內侍來,讓侯爺即刻進宮,”小丫鬟捧了銅盆進來,冷香圍了大帕子在十一孃的胸前,幫她捋了衣袖,“侯爺就讓奴婢們別吵了您!”
十一娘洗了把臉:“那侯爺豈不也沒有用午膳。”
“是啊!”冷香說著,含笑已端了燕窩粥進來。
或者是躺久了,身子還有些軟。
十一娘用了燕窩粥,重新偎進了被窩:“讓廚房準備著,侯爺一回來,就上膳。”
含笑應聲而去。
不一會,徐令宜從宮裡回來了,沒換衣裳先坐到了十一孃的身邊,“還在睡啊!用了午膳沒有?”
“用了!”十一娘笑道,“聽說侯爺沒來得及用午膳就進了宮,一定很餓了吧?您快去換件衣裳,我這就讓小丫鬟們傳膳。”
徐令宜見她精神很好,笑了笑,轉身去了淨房。
十一娘卻暗暗奇怪。
怎麼徐令宜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強,難道是進宮的事不順利?
她的心又緊繃了起來。
待徐令宜用完了膳,輕聲道:“龔東寧的事,皇上怎麼說了?”
徐令宜神色一頓。
十一娘已道:“我雖然會擔心,可侯爺向來一言九鼎,你告訴我了,也免得我從別處聽到些蜚短流長的,更惶恐。”
這是將他的軍呢?
徐令宜無奈地笑,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皇上留下了山東都司的登州衛、寧海衛、濟南衛、平山衛的一萬兵力給歐陽鳴,其他的兵力全歸龔東寧指揮。”十一娘愣然,很快明白過來:“皇上是想讓歐陽鳴戴罪立功?”
“四十萬大軍,折損三分之二。”徐令宜沉聲道,“歐陽鳴只有立軍功,才有可能免除死罪。”
皇上這樣護著,還只是“可能”而已……十一娘心裡悶悶的,突然想到了範維綱:“那範大人?”
徐令宜目光一黯,半晌才道:“他要是與宣同共存亡,還可以既往不咎,現在……”苦笑著搖了搖頭。
十一娘聽著心中一動:“侯爺,難道知道範維綱的下落?”
徐令宜沉默了片刻,低聲道:“他自殺身亡了!”
十一娘倒吸了口冷氣,過了好一會才狐疑道:“怎麼沒有聽到訊息?”
徐令宜的聲音更低了:“他有親隨來見我,讓我幫他向皇上求情,希望能責不及家人。”
十一娘不禁悵然:“一朝天子一朝臣。如果是先帝那會,說不定他也有機會領兵一萬,有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徐令宜也有些感慨:“所以我有時候想,要麼老老實實地呆在一旁,別介入廟堂之爭;要麼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經歷數朝不倒。”
十一娘看著他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不由抿了嘴笑:“那侯爺歷經幾朝了呢?”
“三朝!”徐令宜見她難得好心情,逗了她開心。語氣顯得有些張揚,“從建武到永和到熙寧,我也算是三朝元老了。”
十一娘望著他烏黑的頭髮,忍不住笑了起來。
徐令宜趁機拉了她:“起來,你吃點東西和我去給娘問安去!”
“嗯!”十一娘應喏,順勢趴在了他的肩頭笑。
身子軟若無骨般,整個人都柔和下來,不同於往日的漠然。
徐令宜笑著親了親她的面頰,把她橫抱到了臨窗的大炕上,幫她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