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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朝眼前這個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眸光,曾經卑賤得宛如泥土,低賤得令得厭惡的張綺看了一眼後,她一咬牙,轉身就走

哪知,堪堪轉身,兩個太監尖聲喝道:“兀那婦人,我家娘娘許你走了麼?”

伴隨著這兩個太監的喝聲的,還有尖厲得刺牙的長槍移動聲。

鄭瑜身子一僵,她屈辱地轉過身,朝著張綺的方向草草一福,艱澀地說道:“妾不敢”她的聲音有點哆嗦,“妾,只是退後一些。”

直到眾人默許了,她才提步,老老實實地向後退出兩步,她一直退到了蘭陵王的身後。

經過蘭陵王時,她瞟到她的丈夫,還在僵硬的,渾渾噩噩地看著前方,在對上她的目光中,那絕望成灰的眼神中,只有一抹冷。

他根本不曾在意她被人羞辱了。

明明小時候,她受了人家的欺負,他總是挺身而出的。

便是長大了,有人欺負她,他也會呵斥幾句

現在,她都是他的妻子,是堂堂的蘭陵王妃有人當著他這個郡王的面,羞辱她這個王妃,他卻是一動不動,完全置若罔聞

不知不覺中,鄭瑜的淚水滾滾而下。當她退到角落處,低著頭站立時,才把那淚水小心地掩在陰影中。

這個時候的鄭瑜,渾然忘記了,張綺根本沒有刻意針對她。是她先冒犯張綺的。是她渾渾噩噩地走出來,不管不顧地想要接近張綺,才被那些極力維護皇室威嚴的太監侍衛警告。自始至終,張綺也只是瞟了她幾眼,連口也沒有開,實是稱不上刻意羞辱。

暗中啜泣了一陣,鄭瑜小心地拭去淚水,抬頭看向依照沉默著的張綺。

直到現在,蘭陵王沒有開口,張綺也沒有開口。

在蘭陵王直直地看著張綺時,張綺一派雍容地站在那裡,不曾露出半點膽怯,甚至從頭到尾,臉上笑容不減,風姿卓然,華貴無比。這種華貴和風姿,遠遠勝過齊國的新皇后胡氏多矣

以往,這張氏也有華貴時,不過那種華貴,鄭瑜從來不屑一顧:不過是裝出來的氣派而已。

可眼下,看著她一襲當今天下最為金貴,直是無價之物的玉縷綢衣,看著那插在她頭上的,只有貴妃那樣的品級才有血玉鳳釵,看著整齊站在她身後,佝僂著腰身,小小翼翼地侍奉著她宮女,看到見她站得久了,連忙搬來華貴的金絲塌,小心翼翼地把張綺扶到塌上坐好的宮女,突然的,鄭瑜覺得喉中有點腥甜

這是一個衣冠論人的世道,張綺以前便是最雍容,也不過像那些名士一樣,是風流範兒。在北齊這等鮮卑人做主的混亂之地,這一種有風骨,你願意欣賞就欣賞,不願意欣賞也可一腳踩下。

有很多貴族,他們不會把你這範兒看在眼裡,能讓他們屈服的,永遠只有實實在在的權勢,或者說,衣冠

如現在的張綺,光是她這身衣冠,光是她這個派頭,光是那些侍立在她左右,連大氣也不敢出一氣的太監婢女,便讓鄭瑜真正感覺到,張綺,高貴了

一時之間,路上聽到的那些少年的議論,紛紛湧上鄭瑜的腦海。

“聽說陛下對她十分愛寵,連大冢宰也對她尊敬有加呢。不知道陛下及冠後,會不會封她為後?”

“陛下後宮空虛,說不定真會封李妃為後。”

眼前這個女人,不再卑賤得她一隻手便可掐死,而是變得高高在上,因為,她是周國皇帝最愛的女人,也許還會成為周國的皇后從此,自己見到她,都要行禮的。

眼前這個婦人,害了自己一世,如今又這般羞辱於已,難不成,自己卻永遠永遠,也沒有復仇的機會?還得見她一次,便向她行禮一次?

這不是鄭瑜要看到的。

這時的她,渾然忘記了,眼前這個婦人一旦成了皇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