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只有天知道!
“呼呼呼!”
沉沉鼾聲在暮靄夜光中漸次響起,齊整的柵欄,錯列的鹿角,高高立起的崗哨,營外堆堆熄滅的火光,火星在其間跳躍。
“嘩嘩譁!”
大河之奔騰永不停息,那晶瑩之雪未曾落下,那極寒之風未曾吹過,大河依舊川流,那天塹依舊難渡。
一河兩隔,自蒼莽的炎黃始,至尊貴的禹王定天下之水,乃至於二地千年爭,俱是由此聖河而來。
簇著那零星輝光,營地正中,有一面鳳凰聖旗,精美絕倫,其上以金銀之絲織就,鳳凰之姿,有千般輝光,有萬片鳳羽。
洛樞手中持著羅盤,抬頭望著天上僅剩的些許星光。
“星光殷殷,天道衍衍。”
羅盤之上,有些微赤光一閃,一道陰冷兇厲的氣息出現了一個剎那,洛樞持著羅盤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他鬢角眉心頓時有冷汗涔涔,數滴汗珠緩緩流下,寒風略過,更顯清寒。
但洛樞顧不得這些,他緊緊地盯著已經毫無反應的羅盤,如同過去許多年所見到的那樣。
紋路繁雜,彷彿隱藏著天地之間的一切的奧秘一般,羅盤正中插著一塊赤美無暇的玉石。
素王曾經用這枚羅盤為大周占卜國運,萬千的諸侯卿士曾對它頂禮膜拜。
凶兆!
而且是大凶之兆!
但講述了什麼資訊?
這預示了什麼樣的未來呢?
又是一陣涼風攜意襲來,洛樞緩緩將羅盤收進懷中,感慨道:“只有天知道。”
……
正當秋冬之際,草木末路,青山褪色,片片枯黃衰微,卻有大日驕陽,寒風之中尚有一絲溫度。
那潺潺的赤血因此而流,那倒下的屍身未曾僵硬,乃至於不時有痙攣之動。
這長安之外,大道兩側,角落狐兔層出之所,皆有白骨成觀,風雨之下,漸漸腐朽,莫說常人,便是那有所修行的道士和尚,那所謂道骨佛身,金剛不朽,屍身不腐,亦不過是虛言而已。
漫作陳屍,上有劍痕,甲上有洞,洞中有一箭,箭下有心,有肺腑,洞穿而過,血肉撕裂,五臟俱碎,於是人不得活。
西涼鐵騎。
在這由西而來的寒風之中,歸於黃泉,持刃者死於刃下,不可作哀,不可作怨。
長安,關中之中。
自長安諸門往四方,俱有直道,自前秦始皇開始修築,三百年通行大軍過境,時至今日。
道上有風,有軍士,有甲騎奔騰。
郭汜狼狽不堪的戰敗逃竄。
“可恨!”
“可恨!”
李傕拉著朝廷百官親自追趕郭汜,數之不盡的甲騎從他兩側川流而出,讓所有人見到他的無敵身姿和雄壯軍容。
我李傕在長安,便是憑藉著這天下無雙的西涼鐵騎。
郭汜疲累不堪,心中的火焰燃燒著,沒有一刻平靜,這一幕幕讓他回想起了曾經從洛陽逃出的歲月。
他忍不住大吼道:“李傕,你真的要趕盡殺絕嗎?
殺了我,難道你以為,這關中就會是你的囊中之物嗎?
天下諸侯,虎視關中者,不可勝數也!”
李傕同樣冷笑著大聲道:“郭汜,速速投降,我饒伱一命!
關中雖大,但你插翅難逃,並無你求生之道啊。”
投降?
不可能!
郭汜絕不相信李傕會放過自己,先前他都想要出賣自己換取榮華富貴,更不要說現在,聽信了他的話,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
一時之間,郭汜只覺自己走進了死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