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目前的要務是保持冷靜,暫停學習效仿東西洋的各種事務,不要高談闊論東西洋的各種制度,維持國家穩定局面。然後我們低下頭來根據國家實際,適當借鑑東西洋的制度理論,一步步解決民生疾苦。如此豈不是更好?”
咦!這不就是民初版的“白貓黑貓論”麼?
“大總統所言極是!”孫元起覺得如果袁世凱不開歷史倒車,老老實實解決國計民生的問題,倒不失為一個理想的合作物件。
袁世凱又道:“就目前來看有兩個問題最為緊要,希望百熙在繼任總理之後優先加以考慮,一是如何處理好中央與各省的關係。當前東西洋各國列強對我中華虎視眈眈垂涎欲滴,可謂群雄環伺,危險叢生。百熙曾先後派兵平定西藏、外蒙的叛亂,想來對此更有感觸。民國要想在此充滿掠奪和鯨吞的世界中保護領土完整,就必須從根本上加強中央政府的權力,避免各省間的內耗,全力對外。可現實情況呢?
“早在前清光緒末年,隨著中央政府的威權日衰,以兩江、兩廣為代表的南方各省漸漸與中央離心離德。儘管西太后等人曾先後採取各種措施,加強對各省的控制,但收效甚微。尤其在西太后駕崩、立憲運動興起後,反對中央集權的呼聲越來越大。其實辛亥年的南方各省先後宣佈起義獨立,未嘗不可理解為是針對中央集權制的反叛。
“辛亥之役後,南方各省不僅在軍事上取得了獨立,還取得了政治、財政、立法方面的自治權,完全就是國中之國。《臨時約法》明確賦予了大總統任命和罷免官員的權力,可是袁某想要任命各省官員的話,必須首先看各省都督的臉色。只要他們不同意,總統府的公文就是廢紙一張。如果言辭稍稍嚴厲,馬上就被當作成對省內部事務的干涉,換來該省議員在參議院中的大肆指責。說來可笑,當初南京臨時政府信誓旦旦要求袁某遵守《臨時約法》,現在竟然換成袁某千方百計要求各省遵守《臨時約法》!
“遙想戊戌年變法失敗後,德宗皇帝被囚禁在南海瀛臺,但各種朝報奏章還是能看到的,任命各府道州縣都必須引見陛辭,經他過目。而現在袁某想要各省當局在任命縣知事時先呈報北京批准,居然被他們斷然否決,還被他們斥責為專橫。也就是說,袁某現在連各縣知事姓名都不知道。老夫這個堂堂正正的大總統,論權力甚至不如一個被囚禁的皇帝。難道這就是實行民主共和後的國家法制?”
說到此處袁世凱不禁哈哈大笑,笑聲帶著難以掩飾的憤懣,眼中則透露出絲絲狠戾之色。
在民國元年。中國面臨著詭異的局面,即一個極力主張中央集權的總統卻統轄著一個實際上是聯邦制的國家。而在這個國家裡,以北方士紳為主體的民眾受傳統思想的影響,強烈支援建立統一集權的國家;而以南方革命黨為主體的民眾受歐風美雨的薰陶,則主張各省自治。當然,他們不僅是主張,而且已經邁開了實際性的一步。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著南北矛盾的不可調和。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尖銳對立的矛盾將逐步激化,促使南北雙方各自走向自己的極端:北方政府將更加集權**。南方則以暴力手段要求從北方統治下獨立。最終軍事實力佔優的北方取得了暫時性的勝利,並建立了洪憲王朝。——如果不是袁世凱復闢稱帝的話,這個勝利很有可能是長期性的。後來的史實也證明了這一點。
想透這些,孫元起終於明白為何袁世凱最終走上了稱帝之路。在孫元起就任總理之後。這個問題也將擺到他的案前:究竟該如何應對南方各省要求的自治?或者說。多大程度上的各省自治與中央集權相結合,才能同時滿足南北雙方的要求?這是個博弈。
孫元起道:“在現今局勢下,中國實行各省自治根本是死路一條,只會給外國列強各個擊破的機會。所以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