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僕來到這個連隊之前,曾經聽不少人傳說他的脾氣古怪,但在真正接近以後,卻感到這位在戰鬥中令敵人畏懼的勇士,竟像孩子一般的純真比如,他最大的樂趣之一就是聽人講故事在戰鬥的間隙中,周僕無論是當他的指導員、教導員或政治委員,沒有幾個故事是交待不過去的兩個人甚至常常枕在一個枕頭上講故事當講到動人的地方,即使是千百年以前的事情,也會使他像孩子一般地淌著眼淚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缺點的例如他過分地粗率但是他也有一條最大的好處,就是對同志不抱成見幾個鐘頭之前,他向你跳起腳來發脾氣,幾個鐘頭之後,就會忘記得乾乾淨淨你得罪了他,衝撞了他,也是一樣等你懊悔萬分,懷著羞慚去向他道歉的時候,他會驚訝地說:&ot;噢,你還想著這件事呀!&ot;
在戰鬥上,他也存在著缺點的一面這就是一打仗,他就要跑到最前面去,顧不得全盤指揮了隨著周僕指揮作戰一天天熟練,他的這個缺點,不僅沒有克服,反面發展了每逢打仗,前面的情況稍一緊張,他就把駁殼槍一提,說:&ot;老周,這一攤子我不管了!&ot;說著就跑到戰鬥最緊張、最危險的地方直到他面對面地看見敵人,親眼看見戰鬥情況的變化,才算放了心有時甚至要親自用機關槍把敵人射倒,才覺得解氣他的這個特點,自然會給第一線的戰士增添無限的力量和勇氣,能夠使最危險的陣地穩定下來,或者使最難攻的陣地被我們突破;但同時,也就常常忽略了次要方面他的這個缺點,不止一次地受過上級的批評,周僕也屢次提醒他,他都滿日答應,甚至紅著臉承認錯誤,但是當第一線的情況一旦緊張起來,他就又抑制不住自己如果這缺點在當連排長的時候,還不顯得怎麼明顯,等到他指揮一個營,一個團,就顯得越發突出了周僕清楚記得,在圍攻大同的時候,當他的營數次進攻水塔未下,他的眼都紅了,從指揮所裡一下跳出來,又說:&ot;老周,這一攤子交給你了!&ot;做教導員的周僕一把沒有把他拉住,他己經衝到最前面去了時間不大,水塔被佔領了,但他也滿身鮮血地被人揹回來,原來他率領突擊隊衝鋒時,沖得過猛,竟一下子衝到投彈組的前面去了鄧軍,就是這麼一位威猛無比的戰士,在他的心目中,只有最危險的戰線才是自己的崗位
也許,正因為這樣,周僕不能不分出很大精力來鑽研指揮藝術這樣一來,鄧軍的勇猛的神威,不斷地影響著、培育著部隊,使部隊保持著老紅軍的硬骨頭作風;而周僕的靈活的指揮,也適當地彌補了鄧軍的缺陷同志們私下議論,說上級把他們兩個人配搭得很好,說他們是一粗一細,粗細結合其實,更準確些說,這也同他們的友誼一樣,是經過長期戰火錘鍊的合金!
多好的勇士呵!可惜不能參加戰鬥了!自己也不能再同他在一起了!周僕想到這裡,不由地嘆了口氣究竟派誰來當團長呢?他衡量著全軍的團長和副團長,在內心裡猜測著,判斷著……
警衛員小迷糊打飯來了周僕匆匆吃過,天色已經微明為了察看部隊的情緒,他就提前向村南的集合場走去小迷糊拉著他那匹棗紅馬跟在後面
論節氣,還不到霜降,這裡已經下了好幾場霜田野裡,空蕩蕩的,只剩下一片片的紅薯地和棉花地了種下的小麥已經露出了綠苗公路兩旁的楊樹,從樹梢往下葉子已經黃了一半,還綠著一半,望去非常好看那黃燦燦、厚墩墩的葉子已經落了不少,有幾個孩子正在那裡掃樹葉呢
周僕剛走出村口,就聽見村北大路上由遠而近傳來一陣粗嘎的激越的歌聲:
炮火連天響,戰號頻吹,決戰在今朝,我們抗日先鋒軍英勇武裝上前線,用我們的刺刀槍炮頭顱和熱血,嗨,用我們的刺刀槍炮頭顱和熱血,堅決與敵決死戰!…&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