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谷底,向北走出不遠,忽然聽到前面有咔咔的皮鞋聲和&ot;哈羅、哈羅&ot;的呼喚聲大夯知道是敵人,就警覺地隱伏下來摸著,對面響起了噠噠的卡賓槍聲,像飛蝗一般的子彈,從頭頂上吱吱地穿過大夯看到敵人發現了自己,惟恐再傷著連長,就緊緊背著郭祥繞道向西走去
大約走出30米遠,敵人又大著膽子追了過來大夯回頭一望,有三個傢伙,已經離得只有幾步遠近,看樣子想要抓他活的他一看脫身不得,只好把連長輕輕放下,端起槍,大喝了一聲,向著最近的一個敵人猛力刺去這個敵人猝不及防,當即&ot;噗嗤&ot;一聲被刺進肚子裡去,隨著驚慌的慘叫,倒在地上那兩個回頭要跑,也被大夯趕上去,捅了個透心涼,其餘的敵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追大夯也生怕敵人追趕,連忙背起郭祥,甩開大步急火火地向西猛奔
這喬大夯本來想往西走,再繞路向北,不意山徑曲折,迷失了方向,竟沿著向西南的一條小公路走下去了由於心裡急,步子快,一下就走出二三十里大約走到半夜,覺得口乾舌燥,正好路邊有一道山溪,就將郭祥輕輕放下,摘下小搪瓷碗,舀了大半碗水,到郭祥嘴邊,一口一口地餵著,誰知竟喝下去了下去,大夯非常高興,自己也喝了個痛快正要繼續上路,只見公路上掃過來一派賊亮的汽車燈光,說話間,一輛輛的卡車嗚嗚地飛馳過來大夯一望,車上坐的都是戴著鋼盔的美國鬼子,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才知道路走錯了他急忙用一叢茂草遮住郭祥,自己也伏在草叢裡卡車一輛接一輛地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大夯心中想道:&ot;不管怎樣,總先離開公路才好&ot;車隊過去了,大夯就背起郭祥,沿著山溪拐進一條窄窄的山溝
這條山溝草茂林密,人煙稀少大夯沿著一條羊腸小路,曲曲彎彎,又行了數十里,才看見山坡上有兩三戶人家此時天色已近破曉為了防備意外,大夯首先將郭祥隱蔽在草叢之中,悄悄來到一所獨立家屋附近,藏在一裸大樹後面觀察動靜大約等了半個小時左右,茅屋的門才&ot;嘩嗒&ot;一聲開啟,出來了一個朝鮮老媽媽看去她有50多歲年紀,面容消瘦,鬢髮斑白,穿著破舊的白衣白裙,打著一雙赤腳她在廊簷下略站了一站,就登上船形膠鞋,走到牛棚裡去接著,牽出一頭已經衰老的黃牛,架開柴門,到下面小溪邊飲牛去了
飲牛回來,老媽媽又到小溪邊頂了一瓦罐水,接著就彎著腰在院子裡劈柴她那粗筋隆起的老手舉著斧頭,劈了幾下就顯出很吃力的樣子大夯見她的房舍、穿著和舉止,都像一家貧農,就輕輕地走進院子,叫了一聲:
&ot;阿媽妮!讓我來幫你劈吧!&ot;
儘管喬大夯怕驚著她,當她抬起頭來,看見喬大夯那一身的血跡和泥土,還是著實吃了一驚,手裡的斧頭也&ot;乓噠&ot;一聲跌落下來
大夯見她驚慌,趕快指指自己的帽子,用生硬的朝鮮語輕輕地說:
&ot;阿媽妮!我是急文袞哪!&ot;
一聲&ot;阿媽妮&ot;,一個&ot;志願軍&ot;,比最周詳的介紹信還靈,比電流還快,立刻穩定了朝鮮老媽媽的情緒,溝通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她把喬大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就緊緊摸住他的一隻大手,抖抖索索地哭了
大夯把郭祥背到屋裡,老媽媽看見他衣服破爛,渾身血泥,昏迷不醒,一種無限的痛惜之情,深深地激動著她她一面&ot;哎呀,哎呀&ot;地嘆息著,一面慌慌忙忙地鋪上被褥,取出枕頭,安置郭祥躺了下來她伏下身子,垂著斑白的頭,眼淚撲嗒撲嗒跌在郭祥的胸脯上在這中間,她說了許多話,喬大夯都聽不懂,聽懂的只有&ot;阿德兒&ot;(朝語:兒子)一詞
老媽媽稍稍平靜下來,就到外面把柴門緊緊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