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已大行!”
從澤帝甘露殿的方向,有幾名宮人飛奔而來,口中高聲呼喊。很快,宮中四處都響起了同樣的喊聲,此起彼伏。
軍士們的戰意立即便顯而易見地弱了下來——聖上已經大行了?也就是說,如今宮中人該考慮的,就是接下來所效忠的到底是誰人了!
是大皇子昭,還是二皇子眩?
這可不是可以隨意選擇的事,站錯了隊,很顯然便活不到明日了,站好了隊,接下來就是榮華富貴!
錢眩面上劃過驚慌,禁不住看向了趙辛和柯誦。
趙辛根本就不相信,他們離開甘露殿不過小半個時辰,在這之前聖上還好好的呢,怎會一下子就駕崩了?他蹦了起來,高聲喝斥:“此定是假傳謠言!定是假傳謠言!”
柯誦一把抓住了錢眩,急聲道:“皇子,如今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如今我等只有誅殺丞公,誅殺皇后、太子一干人等,方才有生路可走!”
誅殺皇后,太子?
錢眩心中對這樣弒親的舉動,始終還是有些猶疑的,而就在他猶疑的時候,陰皇后高聲道:“先皇已逝!太子昭將繼任大統,成為我大丹朝至高無上之帝皇,爾等怎敢犯之!爾等竟是糊塗了不成,若是誅殺丞公,諸家震怒,金陵城外衛家精兵數萬立時便要攻城,到其時,爾等螻蟻豈有苟活之理?!”
“爾等當立時放下刀兵,歸順太子!”
“放下刀兵,歸順太子,饒爾等不死!”
皇后一方的軍士齊齊高喝:“放下刀兵,歸順太子,饒爾等不死!”
軍士們的呼喝聲威浩浩,在宮廷遠近的宮人呼喊之中顯得尤其動搖人心。聽到了皇后所言“衛家精兵數萬將要攻城”的話,錢眩一方不少軍士就已經心生懼怕,他們這些常年駐紮皇城腳下的軍士,如何能與衛家那些在邊疆摸爬滾打磨練出來的精兵對抗?
第一個軍士扔下了手中刀,而後一個接一個地,錢眩一方所有的軍士都擲了武器,面色頹然。
勢敗如山倒,在趙辛和柯誦都終於束手就擒之後,錢眩終究也放棄了掙扎,很快被陰皇后命人連帶他的母妃楊淑妃一起,被暫且關押了起來。
擒住了錢眩,陰皇后、太子一方在宮中再也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很快收服了所有的禁軍宮人。
……
陰皇后盛裝而來,立在澤帝的床榻之前。她將澤帝一年以前寫就的廢立太子的詔書擲下在澤帝床前,冷笑一聲。
張樂泉以下,甘露殿中對澤帝忠心耿耿的宮人們都被禁軍軍士扣了起來,張樂泉掙扎著怒斥:“皇后、皇子昭,你,你們竟然假傳聖上晏駕之信!你們是想要謀害聖上!你們犯的是滔天重罪!”
陰皇后對張樂泉的話充耳不聞,只是面帶微笑,呼喚錢昭道:“阿昭,我的孩兒,來向你父皇行禮,行大禮,三跪九叩,好送他安心上路。我的阿昭,你畢竟是嫡長子,不論你父皇如何待你,你總是要行孝道的。”
錢昭面上有點茫然,一切都是陰皇后謀劃的,他如今,如今,就是等著當皇帝了?
陰皇后連聲催促,錢昭便在澤帝龍床之前跪伏下,好好地行了三跪九叩大禮。
龍床上的澤帝面色灰敗。他艱難地睜開眼,慢慢看清了他的原配妻子和長子的面容。他朝錢昭看了半晌,嘆道:“愚魯昏庸……我錢氏衰矣……”
只可惜,澤帝說話的聲音極弱,在場者竟沒有一個人聽清了他說的話。
張樂泉在一旁掙扎著怒罵,陰皇后步履雍容地上前,在澤帝耳邊說道:“錢高澤,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知於你。我阿昭有何處不好,竟叫你在立了十數年太子之後,再行廢立。你少活的這十年,皆為還你待我兒的種種不足。你既已不仁,就不要怪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