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回過頭來,我說:“你不是嫁到廣東去了嗎?”
大俠說:“分居ing,於是我又回來了。”
蕾雅是在培訓中心跟我學過法語的學生,我一直不知道她的中文名字,但是因為此女經歷坎坷又愛白話,而我特別喜歡聽人白話,所以我們曾經一度很要好。
我們這麼大的人,出國就算達不到當年上山下鄉的人數,也形成了很大的規模。蕾雅長我兩歲,高中畢業之後就被家長送到法國唸書,據她自己說,曾經在巴黎賣過紅酒,在波爾多剝過牡蠣,在馬賽當過導遊,在里昂端過盤子,做這些主業的同時,蕾雅還倒賣過香菸,總之除了唸書,她什麼雜七雜八的事兒都幹。她在我的課堂上學習法語,又很老到地談起來在法國的生活就引起了我的詫異,我說:“你怎麼在法國待了那麼久還來學習法語啊?”
蕾雅笑了,吸了一口煙然後問我:“老師,誰說去了法國就一定要會說法語啊?”
此言在理,我無言以對。
我喜歡蕾雅,很有大姐大的派頭,大個子,大胸脯,還喜歡穿低胸的衣服,有時候她在講臺上自以為是地做對話還會順便整理一下胸衣,下面的男生就會很肅靜。
可是忽然有一天,她不來了,我忽然失去了這個大胸脯的班長就覺得很悵惘。有人說:“老師,怎麼你不知道嗎?蕾雅嫁給了一個大款去廣東了。”
結束回憶的我跟蕾雅從沃爾瑪出來進了旁邊的必勝客,要了兩杯水,打算聊一聊。我說到那裡,蕾雅搖搖頭,“什麼大款啊,我老公跟著他的父母做個小生意,不算窮,但是過得挺仔細的。”
“多大年齡了?”
“年齡倒是不大,比我大三歲,呶,這是照片。”她的鑰匙扣上是她老公的照片,讓我看了看:南方人的樣子,不算難看,挺清秀的,是個小男生,但是個子大約能到蕾雅的耳朵。
“特別黏人,沒什麼主意,煩死了。”蕾雅說。
“怎麼你就因為這個把他給停職察看了?”
“怎麼可能?是因為他爸爸,他爸爸就是一個可惡的老怪物。”
近幾年來,在各種各樣的生活矛盾之中,婆媳問題日漸走紅目前獨佔鰲頭,可是就像某種疾病越嚴重,其抗病藥物的研究和治療也就越發達一樣,年輕媳婦們彼此交流日漸積累的鬥爭經驗和手段也日新月異。可是蕾雅碰到的問題不是來自於婆婆的,而是來自於她的公公。
一個本該溫柔祥和的角色如果他不能做到溫柔祥和,那麼他一定比婆婆更加狠毒,更加雞婆,更加專斷,媳婦也就更加杯具。
蕾雅那祖籍潮州的公公,生意不大,排場不小,蕾雅須得每天請安,打掃房間,照顧寵物,定時做飯,還要定時給所有人燒水洗腳。這些事情蕾雅都能忍,畢竟她很喜歡那個小男人,而且小男人家裡多多少少也有點小錢。但是有一件事情讓蕾雅再也忍不了了,他們夫妻兩口子一直跟著父母住,沒有自己的房子,結婚兩年之後小男人終於在廣州買了一幢房子,結果在房產登記的時候卻登上了蕾雅公公的名字。原因是:蕾雅的公公出了一半的錢。
“這,這不太像話吧?怎麼能辦這等事?”我說。
“你也看出來了?這就是根本沒想跟我好好過日子,婚後兩年買的房子還登記他爸爸的名字,”蕾雅說,“我買了張飛機票就回來了。”
“你打算怎麼處理?”
“此事不解決絕不妥協!房子必須更名而且之前舊習全部革除,什麼TMD早上起床還要說‘爸爸好’,打了水還要說‘老公洗腳’,都給我滾。”
“否則呢?”
“離。”
我把她的手握了一會兒,不無感慨地說:“蕾雅啊,教了這麼多學生,你是最讓我驕傲的一個,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