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這話說得也是,不過她好歹佔著正妻之位,李氏雖蠢,但最後沒有與元大郎圓了房,還被趕了出來,可見她手段不差,嬤嬤可不要小看了她,最後自個兒吃了虧便是。”小李氏伸了個懶腰,那手從皮裘中伸了出來,白得晃眼,寬大的衣袖往下滑,露出一截凝脂似的手腕,珠圓玉潤的,看得人忍不住想伸手上前摸上一把,那開口說話的嬤嬤見她這慵懶的神態,也不敢大意,知曉她性子,被她這樣一提醒,便生生打了個冷顫,應了聲是,便又轉而說起其它事情來。
兩主僕這頭說著話,雖然看似其樂融融,但那嬤嬤臉色卻是有些蒼白,這樣冷的天氣,額頭布著密密的汗珠,外頭守著的丫環進來時鼻尖凍得通紅,隨著她的開門。一股冷風便從臨時搭就的帳子裡灌了進來,小李氏打了個冷顫,臉上帶著笑,雖然還未開口責備,但神色已經是冷了下來。小丫頭抖了抖,卻顧不得其它,連忙就道:“夫人,那位來了!”與之前蘇麗言與她身邊的人稱呼李氏一般用那位,如今小李氏身邊的人也是這樣的稱呼,小李氏眼中露出夾雜著晦暗不明光彩的歡喜。道:“可算是來了。”她眼中光彩點點,如同暗夜裡的繁星,雖然閃亮。卻夾雜著幽冷的光。
蘇麗言領著一行人坐了馬車下來,這樣冷的天,若不是小李氏非得要這個時辰到,她實在是不願意再多折騰一回的,幕色已經變成天青。籠罩在人身上,山林裡樹木的影子將路照得更黑,蘇麗言坐的那輛馬車,趕車的是元海,前頭還點著燈籠,許氏原本不願出來的。但她卻捨不得只看丈夫一個人跑一趟,因此也跟著一塊兒過來了,這會兒與他說話。那馬車跑動間帶起陣陣冷風灌得她直打哆嗦,看她這樣子,元海有些無奈:“早說讓你不要跟來,非要來,如今可吃到苦頭了。”
“夫人都來了。做奴婢的又怎麼能在家裡頭享福。”許氏一張嘴就吃了口冷風,那滋味兒不好受。頓時將賬算到了那未曾謀面的李氏身上,怒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人哪,半夜三更的還上趕著要往男人家裡趕,實在沒見過這樣迫不及待的,人家李氏以前倒是可以說一把年紀沒能嫁得出去,是真著急了,自然要倒貼著也要上,可她聽說還不足二十呢,怎麼就慌成了這般模樣?”馬車裡元喜聽著這話忍不住想笑,鱉了好久才忍住了,不過許氏這話頗有些無奈也調笑說葷話的味道,她一個未出嫁的姑娘也不好意思真笑出來,否則她娘可不會饒了她,因此只在蘇麗言面前咬著唇,低下頭來。
想來元海對他老婆的性子也是有些無奈的,這會兒還沒張嘴,蘇麗言背靠在馬車壁上,馬車裡鋪了厚厚的絨毯,靠躺上去軟綿綿的,又暖和不說,車裡生著碳盆,更是使得她手腳都暖呼呼的,那車壁上兩方的銅油燈隨著馬車的晃光火光也跟著一搖搖的,車裡光線便一時明亮一時暗。許氏這話說得急促,聽起來像抱怨,但也並無道理,蘇麗言之前接到訊息時只是有些發怒,又因小李氏來得太快了,一時沒想到其它,這會兒冷靜下來才感覺出有些不對勁兒。
小李氏這來勢洶洶的,看起來像是給她下馬威,不過許氏有一句話說得對,她太慌了!蘇麗言眼中露出微冷的笑意,嘴角彎著,身上裹著披風,靠在車裡的軟榻上,心裡卻是捉摸了起來。小李氏為什麼這樣慌,如果她身份地位比起李氏那個庶姐一個是雲一個是泥,而一個名聲好端端的,一個名聲又毀了,一個年紀不過十八,正是一朵花的年紀,一個已經二十多歲,再加上身心受過折磨,就算曾是一朵花,也早該開敗了,小李氏比起李氏來說,條件如此之好,她為什麼還會這樣上趕著來算計?
自己有了兒子,只要沒犯大錯誤,就算元鳳卿是個擰不清重榮華勝過重感情的,可她陪著元大郎捱過幾年苦的,往後他事成,自己只要戰戰兢兢不犯大錯,他又不能休了自己,小李氏這般費盡心機為哪般?難不成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