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現在的心情不可謂不忐忑,面前倚躺著的少年渾身慵懶風情,軟若無骨,氣質雍容華貴,嘴角似若含笑,態度親和中帶著上位者淡淡的疏離,四爺自是看得出來的,只是從沒有人對他是這個態度,從他還只是一個光頭阿哥的時候,就沒有人會在他面前裝大,皇帝是他阿瑪,太子雖然驕傲,可也是兄弟。
他一方面覺得新奇,一方面覺得鬱悶;一方面是驕傲,一方面是落寞。這樣一個天之驕子,他可以不將天下所有人放在眼裡,自然也就不會將他這個曾經**上的瑪法看得過重。從筑紫講的知識裡,四爺知道在冥界其實大家還是將這親情倫理保持著的,只是看得很輕,不比他們大清,君臣父子,講究父為子綱,講究孝悌,講究宗族。正如聖皇陛下以前說的,他和愛新覺羅家族已經沒關係了,一死如燈滅,血緣盡了,情意散了,也就不再是親人了。
他和聖皇陛下的血緣還是極近的,可是他們一天也沒有相處過,蘇軾還能十年生死兩茫茫,而他和聖善,則只有縱使相逢應不識,如果不是聖善表明了身份,他們擦肩而過也只不過是陌生人。
四爺心裡一通亂想,沮喪的情緒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現在的聖善是絕世無雙的少年公子,身份高貴,而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冥族人,大清皇帝的身份已經成為過去式,他連冥界都沒去過,算是孤陋寡聞;只是快要晉升冥士,算是修為低下;容貌清朗,不比潘安宋玉……
四爺來來回回的想,都沒有想出自己配得上聖善的條件,貴族聯姻講究門當戶對,妻賢妾美,自己似乎連一個都佔不上……
“……秋天塞外風景不錯,長天衰草,正可彎弓射鵰……”簡單的問候過後,聖皇陛下隨口說道。
四爺放下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提起精神來。
“已經許久沒到過蒙古了,今年過去看看……還記得當年兄弟好幾個縱馬奔騰,舉箭搭弓,當真是意氣風發,何等快樂!”四爺胡亂找話,他哪是要去蒙古,只是在下午聽完筑紫的課後想去找聖善閒話幾句,聯絡一下感情,探一探他的喜好,卻被告知聖皇陛下已經出遊了。
四爺當時一急,也沒考慮別的,問清了聖皇陛下去的方向,就一路跟了過來,由於他用的是冥族的方法,竟趕在了聖皇陛下一行人的前面,兩方在路上錯過了。四爺沒碰見聖皇陛下一行,就聯絡了承德的粘杆處舊屬——經營客棧做掩護的趙福,令其幫忙找人,也是巧了,正好碰上李敏來找客棧,四爺是認識李敏的,於是四爺當場就將趙福的客棧做了禮物,隨李敏過來邀請聖皇陛下入住。
現在聽聖皇陛下一談塞外風景,方才意識到自己此舉的莽撞,胡謅了到蒙古看看的理由。
“你那些兄弟大半都還存在,不爭皇位了你們的關係自該好一些,以後碰見了,未嘗沒有和好如初的機會。在冥界裡有這麼多兄弟的可是很少的,便是有兄弟,冥界三十六重天,浩瀚無邊,能碰見也是福氣。”除非到冥界的時間相距很近,一個地方傳過去的冥人才有可能到達冥界時也在相近的地方,冥人最多的三十六重天人數也最多,要找人,大海撈針。
四爺沒有再答話,最讓他糟心的那四個弟弟就在他身邊,別的,像大哥、二哥,他們其實沒有多深的隔閡,大哥的對手是太子二哥,二哥的敵人是所有兄弟,再退一步說,他們對於四爺都不是必不可少。
聖皇陛下也沒有再說話,兩人在靜謐的馬車裡聽著車行進的轔轔很快到了客棧。趙福早早就侯在了客棧門口,一看見前面裝飾典雅的大馬車上有人掀起車簾,忙快手快腳就迎了上來。
當先跳下馬車的是小林子,趙福剛要上前拜見,小林子又從馬車中恭敬的扶下一位年輕公子來,趙福這才知道原來後面這位才是主子。
宰相門前七品官,作為聖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