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她可是壓根兒也不清楚,為此卻也不能就裝糊塗!
猶記得午夜醒轉,玉體橫陳,連褻衣小衫兒也無一件遮擋,那般沉沉病勢,竟自奇蹟也似的好了,接下來的細思慢想,八九不離十,也就一切都明白了。
便是那種心態的作祟,以至於現在,隔座向他覷上一眼,亦不禁為之燒了臉盤兒……
卻又是說不出的一種甜甜感覺,甜甜澀澀,像是吃了個初冬的冰甜柿子,那味兒甜不溜丟,有點麻舌頭,卻捨不得就把它給啐了。
卻是怎地?九公子時候的一腔子氣,一朝回返九公主的女兒之身以後,便自一些兒不復存在,俱已拋向虛無飄緲中去了!
想著他,可是害臊,其情懨懨,怪不好意思……
這就給了三個活寶以可趁之機。
早先他們都說了些什麼,朱蕾可是壓根兒一句也沒聽見,一顆心只是掛著那邊座幾頭上的簡崑崙,直至發自三人的一陣鬨笑聲,才把她拉回到了眼前。
必然是三人之一說了句什麼俏皮話兒,才致引得各人相與大笑。
一身大紅,捋著兩隻袖子的胖子張天齊,趨前一揖,刷!亮開了摺扇:“小生張天齊,騰越人氏,今年二十三,五月初五子時降生……小生我今年尚未娶妻呢!”
這是模仿時下正流行的雜劇《西廂記》中張生初見鶯鶯的一段道白,不用說引來了一陣爆笑。
瘦子吳光遠卻也不甘示弱,一柄紈扇,在指尖上連連打了幾個轉兒,學著張天齊口吻道:“小生吳光遠,家住水橋溪東……”
才說了兩句,即為身邊另一同伴周山用力拉開:“算了,算了,別耍寶啦!”
一面說,這個周山趨前一步,大刺刺即在朱蕾同幾對面坐下來,卻把一雙充滿色情眼睛,直向朱蕾緊緊盯著:“說了半天,還不知小姐尊姓大名!花鼓樓是我們常來的地方,倒還不知道住著小姐你這樣孤單單的一個大美人兒,真正三生有幸,失敬得很……”
這人黑麵濃眉,身材魁梧,較之身邊吳、張二位,顯然有了幾分氣勢,只是眼白泛紅,終是酒色之徒。
面對著這般形勢,朱蕾倒也不曾驚怕,十分鎮定地靜靜聆聽。
透過一襲薄紗,直盯著面前的周山,語涉微笑地道:“你說錯了,我臉上蒙著紗,你又怎麼會知道是美是醜呢?再說,你又怎麼知道我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呢?豈不是有些滑稽!”
周山碰了個軟釘子,非但不以為恥,竟自腆顏嘿嘿直笑了起來。
一聽佳人開了口,張吳兩個人在一旁也噗嗤嗤地笑了起來。
“妙呀!”張天齊雙手鼓掌道,“說得有理,周山你倒是說說清楚,你又怎麼知道人家是個孤零零的大美人兒?”
周山摺扇一合,指向朱蕾道:“這個容易,小姐座位上別無杯箸,自是獨自一人,若有同伴,豈能捨得小姐這般美人兒獨自孤單?”
微微一頓:“說到美不美,這可是一段待解的公案了!”
朱蕾道:“什麼待解的公案?”
周山說:“你臉上雖然戴著這方面紗,其實若隱若現,在我看來,更有朦朧之美,想象裡,隱藏於薄紗之後的廬山真面,更當豔驚四座……”
“那可不一定”瘦子吳光遠搭腔道,“那只是你的猜想呀!”
“所以我才說是一段待解的公案!”周山哼哼笑了兩聲,“為了要解開這個謎團,只有一個方法,便是請她揭開面紗,要我們大家瞧上一瞧了。”
話聲一停,便自動手,手上摺扇向前一探,便向她臉上面紗揭來。
朱蕾向後一縮,伸手抓住了他的扇子,說:“你敢!”眸子一轉,瞧向隔座的簡崑崙,偏偏他無動於衷,並沒有起身化解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