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未必真能就此認定。是以,長劍月下秋露一直在手,外弛內張,警惕著隨時的出手一搏。
好講究的船上排場。楠木桌上,杯箸齊列。地上漆板,光可鑑人。一面長窗,邀來清風幾許,溢位來陣陣荷香,卻發自臨窗一面,古意盎然大氣磅礴,盛有巨荷盆栽的三彩巨缸。
這應是大戶人家的書齋,卻被佈置在主人的畫舫,倒是別出心裁,准此而觀,主人應不只是一介赳赳武夫,倒像是文采斐然的一個雅士。
“不要客氣,這就請坐吧!”
七老太爺拍了兩下手,前見的一雙婢子,又復現身,雙雙向二人請了個萬福。
七老太爺吩咐了一聲上菜,便自向二人呵呵笑道:“主人貴人事多,我就一切全權代理,也算是半個主人吧!”
簡崑崙微微一笑,湛湛目神,直向著當前的七老太爺注目不移,太多的疑惑,要他說個明白。
七老太爺說:“少俠覺著奇怪麼,其實,官場裡的事情,一向如此,這裡的周大人原與我有些交往,打個招呼,也就大事化小,什麼事也就過去了。”
簡崑崙微笑道:“又有什麼事,大事化小?”
“哈哈……”七老太爺笑了兩聲,擺著一雙胖手說,“有人密告,說二位的形跡可疑……周大人駐防有責,不能不管……我既然知道了,湊巧能幫個小忙,特地請他放個交情,哈哈,就是這麼回事。”
朱蕾點頭,笑道:“原來這樣,這麼說,可真得要謝謝你老人家呢!”
“好說,好說!簡小姐不必客氣,我與令兄一見投緣,以後還要深交呢!”
簡崑崙哼了一聲:“老先生富貴嬌人,在下一個布衣,焉敢高攀?”
“錯了,錯了……”七老太爺低聲笑道,“倒不若說我是一身銅臭,見利忘義的一個奸商來得更要恰當,是不是這樣?”
說著他又宏聲呵呵大笑起來。
這當兒,酒菜已陸續擺起,隔著一片垂簾,傳過來悅耳的陣陣絲竹。
放眼窗外,沿著柳陰堤岸,一片翠綠奼紅,賽似江南的鶯飛草長,耳畔絲竹,一如佳人的清訴,此時此刻任你熱血沸騰,也把你化為繞指柔,卻是惱不得也!
簡崑崙眼睛夠尖,留意到幾個執長戈的衛士,隱現於沿岸柳陰之間。不用說,是特地為這華麗畫舫在設防了!簡崑崙的眼睛再次移回船艙,確是為艙內淡雅的佈置而陶醉。
“請恕冒昧,這是周大人的官船麼?”
所謂的周大人,正是坐鎮本地的總兵周志信,他兒子周山,昨日在湖心亭,墜水受辱,若為其父所知,保不住為此生事,倒也不可不防。
卻不意七老太爺呵呵笑道:“錯了,錯了,再猜猜看?”
簡崑崙正自思索,朱蕾卻已微笑道:“哥哥還想什麼?如此氣派、排場,舍了那個附庸風雅的吳三桂吳王爺之外,還會有誰呢!”
七老太爺一聲讚歎道:“妙呀,小姐高見,一語中的,一點都不錯,這號官船,正是平西王十七艘錦繡畫舫之一,卻為小姐一眼看出,可謂之慧眼獨具,卻不知小姐又是怎麼看出來的?”
朱蕾一笑說:“吳三桂的好大喜功,講究排場,無人不知,他這個人文通武略,倒不失是一個人才,只可惜……他的意志不堅,賣主求榮,雖然討得了一個王爺封號,只是大節不保,終將於身後遺臭萬年!”
說到這裡停了一停,妙目一轉,盯向七老太爺道:“老先生你認為我說的這些可有道理?”
七老太爺先是愣了一愣,繼而大笑起來:“好!”他挑動著戴有寶石戒指的右手拇指,大聲說道,“簡小姐這幾句話,真正是擲地作金石之鳴,了不起,了不起……”說時由不住又自宏聲大笑起來,“令妹雖不曾習武,卻有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