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承受了那麼多的苦難和背叛的男子,竟還單純地相信這世上有純粹的愛情麼?竟還會這般無怨無悔的付出麼?
他另一隻手輕柔地拭去因淚而粘在我臉上的髮絲:“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回去了吧……”
沒有苛責,沒有質問,沒有受傷後的怨尤,沒有故作大方的原諒,他只是那麼平淡的說“我們回去吧”,他只是那麼平靜自然的牽了我的手,彷彿我們之間早已這樣相伴了無數次,彷彿我們之間早已這樣默契了許多年,彷彿那間房子真的是我們永遠棲身的溫暖的家。
我緩緩回握了他的手。朱離臉上的神色依舊平靜,可眼中的神采卻熾了幾分。
是的,這一次,我會緊緊的握住他的手,不再懷疑,不再放手!如果說,在草棚之中他所做的一切,讓我歡喜和感動的話,那麼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我的心,徹底地淪陷了!
是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起來,我只知道這一刻我是幸福的。就算前面有風雨波瀾,就算前面會面臨真正的生死決擇,但我都會永遠記得早春二月的一個傍晚,那個衣袍上繡著蘭花的男子笑得那麼包容溫暖,他緊緊拉住我的手,告訴我他所有的心機手段只是讓我離不開他!
也許直到此時,我才真正卸下了心結。一時間只覺得感動得又想哭了,但想到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大電燈泡,於是吸了吸鼻子:“趙大哥請起身吧,還得麻煩你把你家少爺推回去。”
良久的沉默,我扭臉,卻見趙闊神色古怪地盯著我。想必是剛才我的河東獅吼嚇到了他,我不由推了推朱離,見他只是目光如水般的望著我,眼底有一絲戲謔,卻不肯開口。
我不由嘆息:“我知道你是怕你家少爺不肯原諒你。其實他剛才只是故意要治你的罪,好掩蓋他心底的那些邪惡,也好讓你有機會把他那些豐功偉績都說出來讓欺騙我打動我,你這麼理解他的良苦用心,添油加醋地誇了他一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心裡還不知道怎麼偷著樂呢,偏你還真上當……”
我還沒說完,朱離就又開始咳嗽。
我瞪他:“對了,這事咱們也早應該好好說說了。打從一開始你有事沒事就咳,我還以為你肺有毛病,後來明白這是提醒我別亂說話……可是我不知道你哪聲是讓我說,哪聲是不讓我說,要不咱約定個暗號得了?三長一短是說,三短一長是不……”
還沒說完,朱離咳得更厲害了。我見他被憋紅的臉,知道這回只怕真是給嗆著了,忙不迭地幫他拍背順氣。
靜待了一會兒,朱離才笑著嘆息:“我的一世英名終是要毀在你手裡……”
我挑眉,故意上下打量於他:“您還有一世英名麼?受困於婦人之手數月無還手之力,這小白兔當的,只怕這事不用我說,您的英名……”
“小白。”朱離輕聲喝,我發現他最見不得我開此玩笑。我心下柔軟,他只是不想讓我還背原來那主兒的一身罪孽而已。於是我微笑住口:“好吧,從今以後我就真的專心當我的小白了……”
我覺得朱離身子一震。我這話說得一語雙關,他是聰明人,又何嘗不明白?
“是我低估了你。”朱離望著我,似乎欲言又止,但目光中閃動著流光溢彩,煞是動人,我不由得心跳加速——這好像是認識他以來,我第一次因為他的脈脈眼神和濃濃情意而臉紅心跳。
我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就算趙闊是你的心腹,你跟我調情好歹也得避著點人不是。
此時朱離去收回了目光,轉向趙闊:“你起來吧,少夫人肩傷未愈,你推我回去。”
雖然語氣依舊清冷,但他目光中的閃亮已然讓他不復那麼冷漠無情——不過我估計朱離這世子英名,在趙闊面前也真讓我給毀得差不多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