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弟弟就好這口兒,越潑辣才越有意思,有什麼不敢要的。”說罷,他一揚馬鞭,大笑著揚長而去。
他這幾句話是用的漢語,就是故意讓我聽的。
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在去計較這一切,見蕭戰帶著人漸漸遠去,張義忽然轉頭看向我,斂了所有的笑意,緩緩鬆開我的手臂,似乎想說什麼。
直到此時,我才發現我真的腳步虛浮,站立不穩,但我深深吸了口氣,掃過不遠處的那些屍體,用盡全身力氣開口:“漢人講究……入土為安,求你把他們都葬了吧……”
說完,我只覺得眼前一黑——我真不爭氣,居然……又暈了!
* * * * *
我覺得我是被冰醒的。
頰邊一個冰涼的物體在移動,我猛地睜開眼,卻是張義正拿了塊溼的手巾敷在我臉上。我下意識想閃,想了想卻沒動,只是又閉上眼。
“大病初癒,身子還有些弱,又受了些刺激才暈倒的,沒什麼大礙。”張義緩緩道,我卻沒開口。
“還痛麼?”靜默了片刻,冰涼緩緩移動了幾分,張義又道,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語氣間卻沒有了以往的嘲諷漠然,讓我很不習慣。
我不由輕聲笑道:“你上回打的比這回狠多了,也沒見你這樣……”
“上回是你欠我的,這回成我欠你的了。”張義見我跟他說話,似乎微鬆了口氣,我聽他如此說,不由睜開眼:“你還真愛計較這些事,要說,我還欠你一簪子呢,希望這一巴掌能抵了。”
說罷我又不爭氣地去看他的胳膊。他依舊還繫著我那條淺綠色的帕子,可見傷口是沒處理。然而……細細體會著頰邊的清涼,我的心卻是翻滾灼熱的。
張義卻沉默了下,緩緩開口:“那我豈不是欠你十四條人命……”
我一怔。這件事我不想提,但我想不到他竟然會主動提起,我不由嘆息,緩緩開口:“都說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菅螻蟻,果然如此……”
儘管想通了這點,我的心依舊是酸酸的。但原來學會無情,果然我也可以做到——上次監牢中的肆虐大火,這次親眼目睹的無情殺戮,我的心在一次次生死關頭,逐漸冷硬。
“對不起。”張義忽然開口,卻嚇了我一跳。我跟他相處這麼久,他第一次開口跟我說這三個字!
我搖頭:“你不欠我的,反倒是我欠你良多。”
他似乎怔了下,我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對我的關照,早已超出了以我為質,去要脅旁人的地步。”
張義目光一閃,眼中的凌厲讓我立刻有種熟悉的感覺。然而,相由心生(這個詞已經被定性為“相由我心生”),因此,那份凌厲只讓我覺得氣勢逼人,卻再不害怕。
於是,我平靜與之對視——我期待一個合理的解釋。
良久,張義忽然開口:“跟我回西遼吧。”
我猛地抬頭,震驚地望著他,我就算真是小白,也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我是期待一個解釋,但卻不想要這樣的解釋。這樣的解釋,太過嚇人。
“你……故意轉移話題。”我真的就是小白,想了半天竟只擠出了這樣拙劣的話來。
張義的目光卻漸漸平靜下來,淡淡笑:“我只是在回答你的問題。”
“嚇唬我很好玩麼?”我有點鬱悶,為他過於輕鬆的語氣。
“我很認真。”他說認真,但我分不清他認真還是不認真,因為他的語氣淡然,但目光卻逼得我無處藏身。
我又靜了半晌,才嘆道:“可你剛才才說過,你不會為了……去放棄辛辛苦苦爭取到的一切,你不會拋棄這麼多年的追求,你不會……”
“沒那麼多廢話,你只需說‘同意’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