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不重,但說出的話不傻的人都能聽懂是什麼意思。
水晶不知道李蘅遠的銳利之感從何而來,來不及細想,先認錯再說,她忙跪下。
接著桃子五個也跟著跪下。
李蘅遠見水晶支支吾吾答不上話,道:“那我替你說了吧,家中栽有桃花的地方,只有堂哥的竹院和表哥的紫霞院,堂哥的花草,誰敢碰一下會斷手斷腳,所以你這桃花只能是表哥那裡摘來的,可是表哥也是愛花之人,怎麼會允許你折花呢?總不可能你自己不顧身份,去偷表哥的桃花吧?看來,你跟表哥相處極好,表哥才會允許你折他的花,還戴在頭上。”
李蘅遠話語一出,滿座皆驚,她竟然還有這份心機,能從水晶呆的頭花上分析水晶跟何子聰的關係。
桃子等人頓時有一種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的感覺。
李蘅遠昏迷了四日,真的就脫胎換骨了?
相比較震驚,水晶心頭還多一些恐懼,她頭上的桃花,是她央求何子聰給她戴的,竟被李蘅遠一眼看穿,她豈敢承認。
忙道:“是婢子揹著郎君偷偷折的,郎君若是知情,肯定會責罵婢子一翻,娘子……”她頓了一下道:“婢子給娘子丟臉了,請娘子責罰。”
偷一朵花和跟何子聰私下往來比較,前者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李蘅遠陡然間瞪大眼睛,琥珀色的眸子精光乍現:“好啊,偷盜者,按罪當斬斷手臂,偷的少的,一隻手,偷的多的,兩隻手,你這一串桃花,是新羅國的品種,價值不菲,怎麼也得斷兩隻手才行,去門房領罰吧。”
輕飄飄的語氣跟鬧著玩一眼,好像也真是鬧著玩,沒聽說過花還可以這樣算錢,竟算到比雙手還珍貴,但六人都感覺到了,這不是個玩笑。
桃子詫異的看著水晶,真的就失寵了?
水晶像是被錢塘江的浪潮給打翻了,暈頭轉向,等她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跪行向李蘅遠:“娘子,婢子再也不敢了,求娘子開恩,婢子七歲起就跟在娘子身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娘子顧念舊情,就饒了奴婢這一遭吧。”
七歲,那時候李蘅遠五歲,九年了。
水晶的身世,李蘅遠知曉,水晶父母雙亡,是被嬸子給賣進來的,李蘅遠小時候看她聽話,還會找吃的玩的,就一直留在身邊,這麼多年,都丟不下。
九年,就算是養貓狗也會有感情,何況是一隻鞍前馬後的人呢?
李蘅遠看水晶哭的梨花帶雨,有一瞬間心軟,可是腦海中突然又湧入那個聲音:“夫人,您來了?”
同樣的諂媚示好,但已不是對她,是對別人。
李蘅遠陡然間大怒,一腳將水晶踹開:“賣主求榮,奴才嘴臉,你讓我看得噁心。”
李蘅遠雖然小,但是長得壯,力氣也大,水晶心口受到重擊,頓時喘息不暢,在地上哀叫翻滾。
這突然起來的兇狠把桃子五人都嚇哭了,之前她們還見到水晶利落的發落了小盈,現在就輪到水晶自己,真是風水輪流轉,不知道下一個是誰。
李蘅遠叫著芝麻:“去叫人把她拖出去,主僕一場,我不要她性命,但也不想再看到她,打發莊子上去。”
斬釘截鐵的語氣預示著絕不容人求情。
沒等芝麻反應,水晶滾起來抱住李蘅遠大腿:“娘子,娘子,您不能這麼對我,我伺候您這麼多年,你怎麼狠得下心……”
或許是叫聲太悽慘,或許是兔死狐悲,其他五人都有些動容,看看水晶,又看看李蘅遠,哭聲更大了。
李蘅遠道:“芝麻。”語氣很不耐煩:“磨蹭什麼?你也想被罰?”
芝麻被點了兩次名,嚇得身如篩糠:“娘子,娘子,婢子不敢。”
“什麼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