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壯烈的奪糧之戰開始了。
凡兩軍相持,勝負未決之時,誰有糧食,誰就能取得最後的勝利。對自己的糧食及供糧道路,必須派駐重兵,防止敵軍搶奪或者焚燒。對敵軍的糧食及供糧道路。則要儘可能地派精兵予以襲擊。
這些道理,雙方的統帥早就心知肚明。到現在為止,大理、四川兩支軍隊的糧食都很充足,儲糧地點都設在易守難攻的地方,故此,還沒有因為糧草而發起戰爭。
現在,川軍缺糧了。就不得不花費很大的代價,去奪取很少的糧食。到了傍晚,川軍共戰死一百二十人,傷六百多人,耗費弓箭萬餘支,卻只搶到千餘斤糧食。
“跟我也玩這一手?”杜聞秀心裡想。四川是糧食豐產地區,軍隊在本土作戰,又怎會缺糧?定是前面又設下什麼埋伏,等我去鑽。“是真是假,到時候我一試便知。”杜聞秀經驗豐富,指使士兵,將川軍所有的死者都集中在一起。在挖坑掩埋之前,杜聞秀親臨現場祭奠,然後叫士兵一一劃開已死川軍士兵的肚子,檢視食物殘渣。士兵檢查後報告,有少許飯粒,有樹皮、野菜。還有土疙瘩。
“嗯?真的缺糧了。”杜聞秀很是吃了一驚。
隨後幾日,王濟恩讓軍隊多設旌旗,火把,虛張聲勢之後,然後率軍悄然撤至夾江。
兵法曰:歸師勿遏。
意思是說:當敵軍沒有任何明顯的原由而忽然退走,必須偵察清楚,認真加以判斷。如果敵軍果真是因為糧草用盡、戰鬥力衰竭而退走的,就應該派遣輕銳部隊乘勢追擊。如果敵軍只是一般的回國,則有可能設有伏擊,那樣,就不能進行追擊了。
現在。川軍缺糧,虛張聲勢之後迅速撤退,按照兵法所言,大理軍隊理應予以追擊。甫石良、周澤國等個別性急的將軍為了請戰還闖進了帥帳。
送席大猷回大理療傷之後,元帥一職便由杜聞秀暫代。故此杜聞秀道:“眾將稍安勿躁,本監軍代行元帥之職,自有主張。如今川軍缺糧,又憑空撤退,兩件事都悖於常理。定是他們後門失火,發生了大事。說不定,西夏、吐蕃、吐谷渾等國的軍隊也已經開進了四川。值此非常之期,我軍應該不急不躁,明日開拔,緩緩前進,至樂山、夾江一帶擇地駐紮。然後坐等西夏、吐蕃、吐谷渾諸國與四川打個你死我活,到秋後我們再加入戰鬥,方為上策。”
四月十一日,大理軍隊到達眉山縣的象耳鎮。從象耳鎮至成都,正好兩百里地。一般的行軍,要走兩日;若是急行軍,則一日可到。按照聖駕的行程算來,大理軍隊到達此地的時間正好。
但是,大理軍隊進入象耳鎮之後,立即開始打樁、埋灶、建雕鬥、綁柵欄,忙得不亦樂乎。顯然,他們是想做長期的駐紮。
“是時候了。”王濟恩放下手中的茶碗往地上一摔,喝道:“來人──擊鼓,升帳!”
上弦月將圓未圓,朦朧中略有些泛黃。天上有很多雲彩,時不時擋住月亮,露出星光。空氣裡水氣瀰漫,稠密而又粘滯。被行軍時的汗水打溼的衣服一直未乾,冰涼地,影響著大理士兵的睡眠。
這裡也有山。但和大理的山比起來,只能算作一個個土包。在昏暗的夜色下,山樹草木都是一片漆黑,什麼都分辨不清了。
忽然間。東面響起一陣今人心悸的鬼哭之陣,驚醒了大理士兵的好夢。緊接著,五六個高低不同的鬼哭聲隨即唱合,混響成章。很多士兵都坐了起來,不能再睡。
杜聞秀叫過親兵:“傳令下去,這是野貓叫春,不用理它。”剛說到這裡,一聲狼嚎立即從遠處傳來。杜聞秀接著說道:“這就好了。狼來了,野貓就要走了。”
恰恰相反。野貓的叫聲非但不停,而且更多了。更為奇異的是,一個男人的哭聲竟然也夾雜其間。“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