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後,當齊燕目瞪口呆地看著樊叔只著一件青藍汗衫,在那油煙熏天、雲裡霧裡地顛勺之時,似乎一切都明瞭了,這院落敢情是被燻成這樣的嗎?
“你家表姐來尋你,你也不提前跟樊叔說,樊叔也不知道做的菜合不合她口味。”樊叔盛了一大碗的芥藍燒肉,擺在齊燕面前,又從剛才烤的那隻雞上,扯下一個腿,放到齊燕的碗中:“你家表姐叫什麼來著?樊叔一下給忘了。”
“樊叔好,我叫齊燕。”齊燕抬頭甜甜一笑,樊叔黝黑的臉頓時紅暈云云,慌忙扭頭道:“你們吃,你們吃,我出去買條魚。”
樊叔套上外衣,匆匆出門,眨眼就只留荊涼夏和齊燕,相視而笑。
“樊叔見到姑娘就害羞。”荊涼夏偷偷一笑,兩眼彎成月牙狀,直直地盯著齊燕。
齊燕看著面前一大碗飯,一口口水咽肚:“好久沒有吃過人間凡物了,我記得上次偷吃東西,還是吃的佛龕上的貢品。”
“我日日都有的吃。”荊涼夏一隻手撐著頭,一隻手輕輕敲著桌子,“我那日震下馬車後,被世子府的小花生給撿了回來。小花生就是剛才那個灰白布衣的小廝,你可記得?”
齊燕含了一大口飯,點點頭。
荊涼夏耐著心,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一概講了遍,待提及畫卷丟失一事之時,齊燕憤惱地一扔筷子:“那個細作也太狠了,表面裡與你姐妹相稱,背後卻倒插一刀,還使了手段盜走你的畫!”
畫中仙視畫如命,如今只是齊燕知道便已這般惱怒,若是其餘十人得知自己不慎弄丟了畫卷,估計每個人數落她的口水都能把她淹死吧。
荊涼夏不禁心底暗自懊惱一番,當時只顧著想要透過韓諭拿到關在京兆府的八幅畫,卻不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連蟬的影子都沒看見呢,卻被黃雀猛咬一口。
“我怎麼會知道呢,當時真是腦袋沒有轉過來,韓諭那幾日明顯在查什麼人,我還愣著頭往上撞,要不是暢風抓到了沈碧匙出入將軍府見太子妃的證據,估計死的就是我了。”荊涼夏晃了晃腦袋,這大半年個月來,發生的事情也太多了,多得讓她沒有餘力去思考其它,也沒有精力去應付突變的事情。
“那基本上是確定沈碧匙把畫交給世子妃了?”齊燕疑道。
“應該吧,要不她也沒地方藏了,我都快把整個世子府翻得底朝天了。”荊涼夏撇撇嘴,如今找不到畫卷,當真是命握他手了。
齊燕見荊涼夏一副不怎麼擔憂顧忌的模樣,頓時不滿:“好歹你也在這畫中沉睡了那麼多年,如今畫丟了,你倒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這裡。你不去太子府要畫,還指望人家雙手奉上不成嗎?”
荊涼夏原本壓抑許久的怒火,被齊燕毫不留情的數落,轉眼間給激發了出來:“我被震出馬車怪我嗎?我被撿回別人的府邸怪我嗎?我被人盜了畫怪我嗎?我若不是房子塌了,我才不會出畫呢!”
“你若照管周全、妥善看管,怎會給人可趁之機,怎會讓人抓住把柄,怎會露出馬腳讓人倒打一耙?你把看管畫卷當成兒戲,隨意亂放,又如何怪得別人盜走你的畫?”齊燕見荊涼夏毫不客氣地反駁,頓時也惱怒起來,面頰緋紅,輕染凜冽。
“我剛睜眼不久就被震出馬車,隨即被送進太子府,又給送還回來扔進了雜物間。好不容易出了畫,我若要尋找你們,難不成還是頃刻間的事?若沒有外力相助,我如何進得了京兆府尋你們?”荊涼夏薄怒之下,臉色微顯蒼白,一想到這幾日連連發生的事情,整個人都不自主地輕顫起來。
究竟是誰散播出來“得畫得天下”的傳言,又是誰鼓動天下權勢為了十二幅畫,暗地裡蠢蠢欲動、隱作硝煙。
朝堂政局本與她們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可似乎暗中總有那麼一隻手,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