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她總是第一眼就看到他的笑,逆在晨光中,溫柔得好似漏進屋裡的第一縷晨曦,卻能照亮她整個生命。
“醒了?”鍾離玦將一茉扯上擋住半邊臉的衾被輕輕拉下,淺淺地笑著,“睡得可好?可是這敲門聲吵醒了你?”
急促的叩門聲還在繼續,伴著望天略微緊張的聲音,“公子,簡公公求見——”
一茉看著鍾離玦,搖搖頭示意她並非因為敲門聲而醒,鍾離玦微微頷首,才下床披上外衫,前去開門。
“清晨打擾公子,並非得以,”待鍾離玦將房門開啟,望天往後倒退兩步,躬身作揖,“簡公公道是有要事要見公子,現在正在前廳等候公子。”
“可說是甚麼事?”
“道是聖上病危,急召公子進宮。”
“嗯,”蹙眉,“去回了簡公公,道我馬上就到。”
“是。”
病危嗎?
房門闔上,鍾離玦忽覺似有東西壓在自己胸口,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一茉已坐起,忽覺眼前又開始模糊,只還能朦朦朧朧地看見鍾離玦藍色的身影在她身邊坐下。
“不睡了,嗯?”
鍾離玦扶著一茉的雙肩,又將她放躺下,“宮中有事,需我進宮一趟,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昨夜說好,今日晚膳我做與你吃,”鍾離玦在一茉的眉心輕輕落下一吻,“等我回來。”
隨著鍾離玦海藍的身影消失,一茉眼前也最終歸於一片灰濛。
想著鍾離玦的溫柔,一茉再難以入眠,即便時辰還早,忽覺胃中一陣噁心,趴在床沿上作嘔,卻只是一陣乾嘔。
難道——
手自然而然地朝小腹撫去,一茉含著滿面嬌羞的笑,輕輕摸上自己的脈象。
一茉鞋也來不急穿,也不管自己的雙目此刻能不能視物,便摸索著跌跌撞撞往苑外跑去。
昂起頭,張開雙臂,感受日光的溫暖,一茉覺得她此刻的幸福,無與倫比。
她要等他回來,等晚膳的時候,將這個好訊息告訴他。
只是,她與他都未曾想到,他們今日一別,差點將是永訣。
自宮門到龍羽殿的一路,鍾離玦依舊是坐在輪椅上,由聽煙推著向前,望天在左,凝風在右,文簡在其前方腳步匆匆一刻未曾停歇地走著。
鍾離玦的眼神不斷掃視四周,再回到面前文簡的背影上,抬頭望向蒼穹,閉目,輕吸一口氣。
這一刻,終是到了。
“聖上,王爺已到。”文簡停在長而厚重的帷帳外,躬身稟告,聲音裡有他盡力壓制的顫抖。
然,回答他的,只是一連串急促不停歇的咳嗽聲。
文簡掀簾,對著鍾離玦畢恭畢敬,“王爺請進。”
“有勞簡公公了。”鍾離玦推著輪椅正要進去,手臂卻被人突然拉住。
回頭,竟是文簡,眉心微蹙,“簡公公?”
“求王爺救救聖上——”朦朧的老眼頓時盈滿淚水,文簡便在鍾離玦身側跪下,只是,話一出口,他便口吐暗褐色的血,倒在了地上。
“三皇兄為何到了還不進來看看父王呢?”帳後,是鍾離琰陰邪到極致的聲音響起。
鍾離玦深深望了倒在地上已氣絕的文簡一眼,便徑直往裡去,聽煙三人早已將掩藏在黑色衣袖下的利劍緊緊握在手中。
一進得內殿,便見鍾離琰坐在鍾離墨陽的龍榻邊沿上,左手裡還端著一碗藥汁,右手正執著玉勺,一勺一勺地攪動著碗裡的藥汁,而鍾離墨陽就身後枕著明黃的衾被,斜靠在龍榻上。
“父王,來,孩兒喂您喝藥。”鍾離琰瞧也未瞧鍾離玦一眼,舀起一勺藥汁,就要往鍾離墨陽嘴邊送,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