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木椅,一壺茶,幾碟點心,全是唐糖平素最愛吃的,皆以最快的速度安置在了賜福的房門前。
唐糖抽了抽嘴角,他們這到底是來看病人的,還是來看熱鬧的……再看一旁的彩袖,儼然已作痴傻狀,連哭都給忘了。
君落月順勢一坐,也不理唐糖在他懷裡彆扭的動來動去,還愜意的遞過一杯剛泡的雨前龍井,輕吹了吹,啜上一口,隨即柔聲道:“今個兒午膳吃得晚了,晚膳便延後吧。若是餓了,就吃幾塊點心填填肚。”
“你不就是怕賜福將病氣染給我們嘛。”唐糖鄙夷的斜了眼君落月,卻也並未堅持。一來,她並非大夫,就算進去瞧了也瞧不出什麼名堂來;二來,她也相信,對君落月而言,要讓人是生是死,都只需一句話。他能如此篤定的坐在這兒,就說明,連閻王爺也不敢跟他搶人,所以賜福頂多撐到大夫來了,便該沒事了。只是,想歸想,她仍是不想讓君落月平白這麼得意,該憤怒還是得憤怒給他看的,免得某隻妖孽一臉小人得志的看著她。
“娘子,只怕你還沒明白為夫。”君落月勾唇一笑,環抱著唐糖的腰,繼續道,“只不過區區一個下人,是生是死,都不值得為夫拿娘子來冒險。”言下之意,就算賜福死在屋裡頭了,他也決計不讓唐糖靠近,免得沾染屍氣。
“看來外界傳說,月王爺冷酷無情,一個眼神便有無數刀子替他賣命,幫他取命。如此看來,傳言也不見得全是胡言亂語。”唐糖此刻說不出是甜是酸,能有一個如此全心全意待她的人。她也明白,做大事的哪個不是滿手的血腥,就連高高在上的君遠然,他的皇位都是用無數白骨堆砌而成的。只是,心裡某一處,她卻多了一份自私,希望君落月能拋卻這些束縛著人的東西,不管是權利也好責任也好野心也好,她只願和他一輩子無波無瀾的過下去。
“他人生死與我自然是無關,若死也是天要亡他,為夫從未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君落月笑得很是歡暢,他的聲音很低,卻一字不漏盡數入了唐糖的耳。
“妖孽,你……”唐糖驀地抬起頭,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夠了解他了,而如今忽然又覺得,自己其實仍舊懵懵懂懂,對他的事,對他周遭的人皆是一知半解,又或許是從未清楚瞭解過。
只是,她還沒說完,卻見君落月那雙帶笑的眸子驀然劃過一絲異樣,轉而手指輕點上她微微翹起的唇,示意她莫要作聲。
唐糖安靜了下來,轉念一想,不禁釋懷。不瞭解又如何,以後有的是時間揪出君落月的小尾巴,管他是不是九尾狐狸,就算是,她也要將那九條尾巴一一揪出來。若是……若是他敢不要她,她便手起刀落,乾淨利落,保證不讓他有蹦達出小野種的可能。唐糖越想越樂,先前的鬱悶之氣也頓消九霄雲外。末了,還不忘瞟了眼君落月的身下,暗笑道,妖孽,全看你是想保住自己的小弟弟還是保住自己的小尾巴了。
唐糖自顧自的樂著,卻不想,院外來了個不速之客。
君落月好以整暇喝著茶,自不將來人放在眼裡。直待來人走近,撲通一身跪在兩人面前,才將思緒早已飄蕩在雲外的唐糖拉回了魂。她驚了驚,隨即定睛一瞧,但見他們身側跪著一灰袍老者,面容清瘦,五官嚴峻,不像一般的小老頭,多瞧幾眼,便能瞧出幾分迫人的氣勢。於君落月,倒是恭恭敬敬,很是收斂。
唐糖憶起來了,這個跪在自己眼前的老者就是當日在茶館內那個一本正經的福叔,自然也就是賜福的爺爺,王府內的大管家。印象裡,福叔好像不是很喜歡自己,她卻不知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個嚴肅的小老頭。
“福叔,你是長輩,本王也未讓你跪著,起罷。”君落月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唐糖垂至身前的髮絲,漂亮的桃花眼眸在夕陽最後一點餘輝下閃著琉璃般誘人的光芒,彷彿鍍上了一層清冽醇